诸伏景光觉得最近浑身都不自在。
他背上琴包,隐晦地看了眼不远处的转角,拉低了帽檐,极力想压下心中的不安。
难道是暴露了吗……不,还是说是怀疑阶段?
还是红方威士忌终于觉得无聊,上报了信息?
他有些急躁,表面行动却不显。按照原定计划离开,他甩开身后的人,看着那人在人群中张望。
……离开了?
他有些迟疑。
这应该是试探没有错——但这是哪边的试探?
他想了想,驱车前往浦野结夏现在的住处。
距离上次闯入已经过了一周。
这一周他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红方威士忌毫无负担地把所有工作都推给了他,加上自己被分配的任务,他已经连着几天在路上补觉。
嗯,所以依照贝尔摩德的祝福,顺路上门查看红方的情况也很正常吧?
哪怕现在是午睡时间。
钥匙第一天就被勒令交出了,所以敲门+打电话也很正常吧?
诸伏景光拿出了趴一整晚狙击的耐心,背着琴包坚持不懈一边打电话一边按门铃。十分钟后,被反复挂断的电话再也诶办法接通,与之相对的,这扇门终于打开了。
灰发凌乱的浦野结夏阴沉着脸,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杀意。
“中午好,红方。”沉默的狙击手礼貌点头,“我有些事想要问问你,你在忙?”
浦野结夏沉默。
她拽拽身上凌乱地衣服,微笑。
“你是故意的。”她笃定。
对面的蓝眸弯了弯,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哈,真是熟悉的感觉呢。
虽然不是自己——当年那五个家伙相处的样子,现在看来耀眼得有些碍眼。
她记得当年另外四个人总会被这样的眼神盯得发麻。
现在这幅模样被用来对付自己。
一点也不怀念。
“进来吧。”她闪身让开,揉着脑袋走进屋里。苏格兰跟在她身后,隐晦地扫了眼屋内,琢磨着要不要再留下点监听的小东西。
“我建议你——不要乱想。”浦野结夏看他打量的神情,咋舌,“你上次留下的东西我全部清掉了,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够明显了。”
“所以我需要问你点东西。”他不置可否。
浦野结夏端起杯子:“快说,说完就走。”
“最近,你有派人出去吗?调查一些——不太方便的事。”
“……我有那个闲工夫?”
看来不是她。
浦野结夏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苏格兰继续问:“你之前说的夹好尾巴——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别的意思?”
坐在沙发上的人抬眼,像是在看惊奇物种。
“总不能是你被同期遇见……这种事吧,你觉得呢?”
曾崭露头角、近一年因为各种原因短暂销声匿迹的组织成员露出了符合她恶名的微笑。
“虽然我是这么说——但是,我很期待……无比期盼,你露出尾巴的一天——啊,你放心,我对主动泄密没有兴趣。但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作为佐证。”
“比如——我确实从我死去的哥哥上代康纯那里,听说过‘诸伏景光’这个名字——”
刀光乍现,而红方威士忌手都没抖一下。她甚至歪了歪头,端着杯子往刀尖的方向凑了凑。
“你会怎么做呢?”她问,“你现在杀了我立即撤退,当然没问题——但是你舍得吗?你有注意到这几天任务的密集程度吗?”
诸伏景光半垂着眼帘,没有接话。
两股冰冷的杀意几乎实质地在客厅内暗暗交锋。红方威士忌甚至微微起身,把杯子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如果我是你 ,我会现在去确认一下自己的档案。我不知道你和另一位档案是怎样保存,但是我想,你应该不希望两个人一起被连根拔起?”
“……”
他收回匕首,转身匆匆离开。
红方轻轻一蹭自己的颈侧——刚刚的动作让她被锋利的刃划破了皮肤,细长的伤口正往外渗出鲜血。
她看着手指尖沾染的鲜红,畅快地笑:“好期待——诸伏,我会主动接下这个任务的,你可别藏太好了。”
回应她的是门被摔上的声音。
浦野结夏揉揉脸,长长地出口气。
她起身去找药箱。走过诸伏景光站过的地方,她抬手,捏碎几个窃听器。
早说了对自己没用。
……
诸伏景光在将要播出电话时犹豫了。
他没有忘记一开始浦野结夏说过的类似威胁的话。
尽管他有意识到,今天的浦野结夏一直在有意识地引导自己联系自己的上级,但进了组织之后他学到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