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医生瞪大了双眼。
“你真的是正经警察吗?神偷!”远山医生惊叹,“松田警官,我想学这个!”
“不行!”松田警官警觉,“你学这个干嘛?”
“怎么说呢……”远山眼中露出向往的神情,“比如撬开盐田老师实验室把电闸拉了,撬开高桥师姐冰箱散播酵母菌,撬开院长办公室把他好几十万的真皮座椅借过来……”
“想都别想。”松田黑着脸回答。
“那还真是可惜,”远山揽过被遗落下来的病人的轮椅,扶着往急诊那边走,“不过好消息是至少我们不用走到住院部再走回来了,走吧,这次真的能回急诊科了,我们应该不会再倒霉到再被什么绊住脚了。”
“你们这边经常这样……抢救吗?”几人一边走,萩原一边问道。
“在院子里捡到患者的情况倒是不多,”远山回答,“至于抢救,这就是我们日常的工作啊……啊,还有刚才,不是不信任你的操作,你处理动作蛮专业的,主要是我觉得那个家属不太好对付,保险起见没让你上。”
“嗯,我也有点感觉。”萩原点点头,表示明白,他早在抢救前就从远山医生脸上读出了谨慎的表情,因而也理解远山的安排,只是觉得自己没帮上忙有些遗憾,他的体力怎么也比远山好些,如果交给他一部分至少远山不会现在还在大喘气。
“不过真是多亏了萩原警官,”远山突然颇有些正经地说,“多亏了您及时发现他情况不对,我们才至少来得及抢救,我替患者及其家属和他的管床医生感谢您——当然还有松田警官,感谢二位在抢救其间做出的努力。”
“啊,没什么没什么……”面对这么正儿八经的道谢,两人竟有些不好意思了,萩原率先回应,“任谁在这肯定都会帮忙的,是吧,阵平。”
“对啊,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而且主要也是远山医生在抢救嘛,我们没起什么作用的。”
“别这么谦虚,你们的作用可太大了,”远山医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大概可以称得上讳莫如深,“对了,你们警队接受锦旗吗?我估计这一番操作下来,他的管床医生都得举个十米长的横幅去感谢你们了。”
说道锦旗松田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盐田诊室中金灿灿的四个大字“菊花圣手”,不由得恶寒又恐惧的打了个寒战,而萩原则是注意到了远山话中的重点:“为什么是管床医生的锦旗?不应该是患者家属吗?”
“诶,”远山叹了口气,撑开急诊科的后门,向里看去,“病人后续情况怎么样还真不好说,说不定我们这一番操作完全是白搭,但对于某些医生来说意义就不一样了。术后患者楼下散步过程中死亡和经过积极抢救后死亡可是两个概念,我们这一番抢救即使最终没有逆转死亡的结果,也使整个过程没有程序上的错误——”
说到这远山医生有些哑然,她转回头看向萩原和松田二人,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困惑不解,似乎在疑惑还有什么能大过抢救生命。
在这样的目光中,一瞬间远山感觉有些无地自容,浑身上下不自在。这种感觉在刚才抢救时也一闪而过,此时两相叠加,更是衬托得她自私又冷漠。
“不好意思,当我在说胡话,”远山医生扶了扶太阳穴,全当是自己今天没睡好才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我们去换药室吧,总之今天辛苦两位了,我们快点换完药,你们也好回去休息。”
松田很快就将远山的话抛之脑后,反正他的整个世界赤诚又单纯,但是不久前刚听过远山医生一番“责任论”的萩原则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远山医生,虽没说什么,但看得出是在思考。
不过很快萩原的思考被额角轻微的刺痛打断。
远山医生三下五除二剪开了前两天包扎的纱布,掀开了最内层的衬底,将伤口暴露于空气中,她打量了伤口一秒就略有些疑惑地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怎么了?”萩原有些紧张。
“你……”远山皱着眉定睛看了看,“怎么长得这么快?”
“这是好事吧?”松田问。
“当然是好事!”远山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是因为你们年轻人都恢复的这么快吗?还是体质原因?我记得前两天还是那——么大个口子呢,天生恢复圣体啊……好想绑去做研究啊……”
松田叹了一口气,又有些无奈的翻个白眼,说着害怕盐田老师,实际上还不是一脉相承!看到人就想绑去做实验,只能说有其师必有其徒。
不过幸好远山医生道行没有盐田那只老狐狸高,她此时只停留在嘴上说说而不付出实践的阶段,感慨一下过后就迅速帮萩原重新上好了药,换了块小一点的纱布贴在额角。这下萩原头发一放下来就挡去了大半,几乎都看不出是个前两天才在手榴弹下死里逃生的人了。
“血常规、头颅CT也正常,”远山医生顺手调出前两天的检查报告,“恭喜你,正常人萩原警官,现在可以从医院毕业了。”
“那真是多谢了。”萩原笑了笑,看了看表,他们来的时候是早上,而现在已经是中午过半了,期间虽然经历了种种略有些多余的奇妙冒险,当下倒也算是收获颇丰,总之也算是个有意义的早晨。
于是在添加了远山医生的联系方式后,几人挥手告别,远山医生转头投入急诊科总是繁忙的工作中,而两位警官则是终于打算离开医院了。
不过老天爷似乎诚心不让两人这么快离开医院。
就在二人还有一步就要走出急诊科大门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玻璃器皿碎裂的声音劈开诊室,紧接而来的是一个男人悲恸的哭声,以及夹杂其中的哀嚎——
“不可能……你们继续抢救啊……明明今天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呢……”
萩原一耳便听出,这声音属于那位被抢救老人的儿子。
因此他也很快反应过来——他们刚才拼尽全力的抢救,最终还是以患者的死亡告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