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
林阖表情冷淡,一句不怒自威的好心警告,从外走回来的林钦时,递给妹妹一个口罩。
安保见到林钦时,不再继续阻拦,林阖盯着手里的口罩,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从林阖有记忆开始,母亲身体孱弱,自己被爷爷接走抚养,最期盼每月十五,母亲会来看自己,虽说每次时间很短,但足够铭记于心。
林阖挺着的腰板逐渐松散,站在门后盯着病床上面色枯黄,失去生机的母亲。
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不忍心惊醒母亲,强忍着心里的悲痛,林阖不想在体验一次失去至亲后的心如刀割。
思绪混沌的脑子里,林阖的心里缺少一块有一处缝隙,双手覆在母亲纤细枯黄的右手上,静静的坐到黑夜,将头埋在手肘下,床沿上有几处圆点,是她的泪啊。
林钦时伫立在门外,查房的护士结束后推开病房门离开,宋栎缓缓睁开双眸。
“是梦吗?小阖?”
宋栎有气无力的抬手,轻轻抚摸身侧旁许久不见的女儿,她日渐圆润的脸颊上,让母亲的嘴角挂起浅浅的微笑。
“妈妈你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是林温云不让你告诉我的对不对?”
“好孩子,是妈妈不想让你担心,要求他们不告诉你的,妈妈没事。”
“妈妈你离开他吧,我有钱,我有很多的钱,我能照顾你,养你到老。”
母亲的悲剧婚姻,是一根根毒针扎在林阖的心上,是惋惜,是不幸福,是不圆满。
母亲不再说话,只是轻轻的抚摸着女儿的脸颊,眼里的辛酸苦涩,开不了口。
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从母亲体内传来,无法抑制,林阖起身想要靠近母亲,却被犀利的言辞赶至千里。
“咳咳……小阖不要过来,妈妈的病还没好,会传染给你。”
“我不要,我不要。”
“出去,我不需要你来看望,不需要你来照顾我,你只会给我添麻烦,出去。”
母亲耗尽全身力气,不忍心的赶走有孝心的女儿,再不忍心也不能害了女儿。
安保全副武装将林阖带走,林阖颤抖着的脸颊,依依不舍的回眸看向将咳出暗红色血液的母亲,疯魔似的挣脱。
“妈!你们放开我!”
擦肩而过的医生护士,急促地走进病房内,林阖一脸沮丧眼里无神,待到全身消毒完后,林阖眉目忧心,还想要闯进。
“阿姐,妈妈她会不会死?”
“不会的,相信妈妈,相信医生,病会治好的,不沮丧了,会好起来的。”
半天的高强度脑力训练,将陈歆舟的精气神耗走不少,身旁的林闲渟换上一身运动套装,在操场上夜跑。
陈歆舟坐在长椅上,盯着在跑道上挥洒汗水的林闲渟,前来放松锻炼的同学不少,冷清的操场没一会儿恢复白日的热闹。
“小阖现在在干嘛呢?”
“会不会睡着了?”
不禁想起假期第一天,林阖语气娇嗔中带着些隐隐的责怪。
“我没睡,我睡不着,我失眠了。”
将林阖电话号码背到滚瓜烂熟,拿起听筒按下一串数字,等待接通。
“小舟,我有点不太开心。”
林阖的声音低沉而微弱,透露出深深的忧郁,仿佛整个人被阴霾笼罩着。
林阖将下午发生的事情,一字一句告诉不在身边的陈歆舟。
“阿姨是故意赶小阖走,怕把病菌传染给小阖,阿姨会自责难过。”
“我的心是肉做的会心疼,我怕妈妈像爷爷一样突然离开我。”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阿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长命百岁。”
倾诉能让积压在心里的情绪得到缓解,倾听往往需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
“嗯,我答应白老师走美术生特长。”
“支持小阖做热爱的事情,好事。”
“最近一段时间要去宏村写生,明天早上九点半到学校集合,我要进来拿画具。”
“这个时间段我下课了,我来送你。”
“会不会麻烦小舟啊?”
“不是小阖在暗示我要不要来见一面,小阖你明知故问,很讨厌。”
被识破后的林阖轻笑出声,压抑的情绪在陈歆舟身上得到缓解。
“讨厌我,那怎样才能喜欢我呢?”
比蒸馏水还要纯净的话里,传到陈歆舟的右耳里,像是变了味,脸颊上悄悄泛起一抹红晕,轻轻地抿着唇。
“这题超纲了,我不知道该怎么答。”
“还有校花学神不会解的题目?”出乎林阖的意料,暗想小舟一定是想歪了。
“是,所以我长了一张嘴,可以问。”
“抱歉,这道题的答案是略,请考生自行答题,禁止作弊。”
这可难倒身为年级第一的陈歆舟,不属于自己的专业范围。
“等小阖喜欢上物理这门学科。”
“我没有恋物癖。”
林阖恋物癖诠释:喜欢物理的癖好。
躺在床上打算睡觉的林阖,给自己创造新的恋物癖诠释,笑到膈肌疼。
“那可怎么办呢?我收回那句讨厌,小阖就当作没听见。”
“不行,小舟说过不能欺骗自己的心。”
“我不讨厌小阖,一点都不讨厌。”
“我知道,不早啦,小舟快回去睡觉,好好休息,明天见。”
林阖咧着嘴角,眉眼里是深深的笑意,不再继续为难呆呆傻傻的陈歆舟。
“晚安。”
“小阖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