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嘶哑,像被玻璃割过。
陈道情蹲下,搀扶着他起来,他能感觉到背后那道一直在审视自己的视线。
“好久不见,嗓子还是这样吗?”
男人捂住自己脸上那块包扎了的地方,恐惧的眼神透过陈道情的身体,不安地瞟他身后的那些人。
“我没想到真的是你,在网上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很熟悉……”
“今天是来找我的吗?”
在陈道情恍若看见多年故人的和善眼神下,男人羞赧地略微摇摇头,低着头。
“不,不是,拍拍照,卖给媒体赚点钱而已。”
“可是……你当时明明快成功了,”
“你也说是‘快’,不是‘已经’,”男人自嘲道:“当年那种事那么危险,风险那么大,我只是个不自量力的小记者,刚刚毕业,还觉得自己充满了正义感,可以做点有价值的事,结果呢?”
他搂紧了衣服,不让寒风灌进来,唇上的胡茬没剃干净。
“我们说是新闻媒体,要关注社会热点,报道有价值的新闻,他妈的根本没人看!现在天天跟在那些屁大点事都要上热搜的明星后边跑,只能拍点你们的照片去卖两个破钱!那都算好的,我他妈真操蛋啊!顾先生死了之后没人罩着我,公司把我开了,厂子的人要搞我,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只能跑到内地来躲着……”
看着面前过的很滋润的人,他忽的笑起来,“该不会他死了你就找好了下家吧,现在还当了明星搞车震,要是我没被抓到,这照片卖出去铁定能卖个好价钱,以前没看出来你适应环境能力这么强,对着两个人两个样,你那张死鱼脸的样子怎么不摆出来给他看?他给你多少钱啊?”
“顾先生什么时候死了?”
黑夜中青年的皮肤很白,他和善的眼神冷下来,如同鬼魅,疏离冷漠的眼盯得男人背后发凉,他的唇张合,像在阐述“天是蓝的,草是绿的”这种常识一般,笃定,没有分毫动摇。
“他没有死啊,坐在车里的就是他,你看不见吗?你好好看看他的脸,他的样子,他就是我们都认识的顾先生啊,他现在只是生病了,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但他就是他,不会有任何改变。”
男人被他毫无感情的眼看得不自觉后退两步,牙齿打颤,眼神游离到顾琛所在的方向,视线在言辞笃定的陈道情和抿着唇看他的顾琛之间来回,视野天旋地转,再一眨眼,那个从车窗中凝视他们的男人真的和记忆中的身影重叠在一起,萧瑟风中,方体的黑色轿车变成了一具棺材,下边滚着四个轮,载着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漂浮在空中,陈道情白皙的脸变成棺材前最醒目的白色玫瑰花,吟唱一首安魂曲。
仿佛被打开天灵盖一样打了个寒颤,他喃喃:“疯了……你真是疯了……”
陈道情后退半步,鬼魅一般的人恢复常态,泪痣在白皙的脸上异常白皙,他竖起手指在唇边。
“为我这个疯子保密吧,他会放过你的。”
“你和他说了什么?”
痛,血管清晰可见的手抓紧床单,浑身都好痛,应该流血了吧。
“没……啊……”
身上的人异常暴力粗鲁,这根本不是xx,而是单纯的惩罚。
“为什么让我放过他?”
顾琛掐着陈道情的脖子,收紧用力,被按进床底的人眼睛生理性瞪大眼睛,窒息性的痛苦淹没脑子,大脑空白,身下惩罚却还没停止,陈道情眼里泛出泪花,嘴巴张大,只能发出干涩又意味不明的声音。
“咳咳咳……啊……顾……“
“妈的,”顾琛捋了把湿透的头发,“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没……咳……”
几乎快晕过去的人奋力摇头,泪眼朦胧。
事后顾琛坐在床边,背对着全身淤痕,脖子上掐痕明显的陈道情,他手里夹着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