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脚步声,伴着陈道情均匀起伏的呼吸。
“这里吗?”
“对!好啦!我现在,我现在要跳下来了!”
“小心……我来接你……”
“一,二,三!我飞噜!”
“这里这里!”
“啪——!”
枕头被落下的物体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很快又被两个人的笑声盖了过去。
“耶!我,雾(我)现在素(是)会飞的毯子!”
“我看到啦……越越毯子,要不要再飞一次?”
“鹅(我)要!鹅(我)要!”
……
顾琛一脸黑线地猛然推开了门,他实在听不下去了了,推门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挡在了门口,他费了些力,几乎是把门往里砸去。
“刺啦——”
门外门内的人对上视线,陈道情的笑僵住,他怀里的小孩子刚洗了澡换了他买回的童装,两个人正躺在铺满了被子和枕头的地板上滚来滚去,头发蓬乱,房间里淡淡的清雅熏香和小孩子身上爽身粉的味道交织,原本欢乐的氛围被这位黑着脸的“不速之客”打破。
顾琛的眼睛在陈道情身上停了半晌,又盯着他怀里这个野孩子看了半天,下颌绷紧,眼睛眯起,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压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烦躁和不耐。
“不解释一下吗?”
陈道情下意识从被子上站起来,一个用力过猛腰就疼起来,差点摔倒,安抚好抱着他大腿的孩子才关门出来,正想解释,头发就被顾琛揪住往前走,力度虽然不大,但还是扯得他头皮有点疼。
顾琛揪着他的头发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走得又快又急,到半路才停下松开了,陈道情一路踉踉跄跄,刚好没多久的腿使不上力气,一个没站稳就跌倒在地上,疼得眉头紧皱。
嗤笑一声,看到这一幕才满意的人蹲下来,扳过他的下巴对着自己,看着那张一张一合慌乱解释着的嘴巴,顾琛的表情没有一丝舒展。
“顾先生,是我错了,我不该不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他带回来……嘶……他是李秘书的侄子,叫裴越,我看李秘书很忙实在没时间照顾他就把他带回来了……”
“你把我家当流浪所了?这次带孩子,干脆下次带个男人回来怎么样?就在那儿,”身上还带着外面寒气的男人隔着栏杆指指一楼的沙发,语气淡然:“在那儿和他xx怎么样?你不已经把这当自己家了吗?”
他凑近陈道情,说出的话像毒蛇的信子一样钻进后者的耳朵:“是不是我收下了你那些破烂,你就觉得自己可以乱来?”
瞥了一眼他微颤的腿,顾琛继续道:“还装?这些天我好吃好喝把你养着,都有精力带孩子了,还没力气站起来?”
看到陈道情变白的脸色,他手上的力度收紧,这张脸瘦了不少,骨头硌人得很,手感一点都不好,和在香江的时候差了很多,那时候怎么就被这张脸动摇了呢?
顾琛抿紧嘴角,像观赏商品一样,掐着陈道情的下巴掰来掰去地看,眼神扫过他每一寸皮肤,似要透过这层皮看到他的内里。
那里不该有灵魂,不该有正常跳动的心脏和流动的鲜血,这个人就该像纸片人一样,永远只说他让他说的话,一举一动,所思所想,都该被他所掌控,他就该是他的木偶,被透明的线牵着行动,而不是像这几个月一样,突然有了自主意识,冲破他的束缚,一次次违背指令,做出那些愚蠢又可笑的行为。
他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让陈道情去演戏。
“算了,”顾琛自讨没趣地松开手,拍拍手上的灰,正欲起身直接离开,却被一道名为仇恨和厌恶的眼神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