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洛阳城开始慢慢静下来。夕阳还在挥洒着随后一丝余晖,太阳完全落山之前,陆瑾几人才得以出发。
为了方便行动,苏凌也换上了作战服,扎起了高马尾。枪里剩了五发子弹,她检查好各个环节,将它收在了腰间。
碧晴穿着暗红色战袍,发丝高束,抱着剑在车里一角坐着,看着苏凌的每一个动作。苏凌迟钝了些,好一会才察觉到碧晴的目光,抬眸看向她:“怎么了?”
碧晴垂了垂眸,道:“有点心慌,总觉得要出事。”
苏凌神色一凝,随即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碧晴的发顶,语气难得柔和:“怕了?”
“不是怕,”碧晴一双手紧紧握着剑,眉毛拧在一起,圆圆的小脸上写满了担忧,“就是,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放心,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苏凌拍了拍胸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了十二分郑重的话。
碧晴定定地看着她。
我哪里是怕我自己出事。
苏凌却不再看她,继续研究着郊区地图,研究着扎营地的最佳方位。碧晴神色暗了暗,倚在角落里闭上了眼睛。
于峰于墨早就带着一批人先过去了,扎营要用的东西也提前运了过去,苏凌和碧晴的马车就跟在第一批人后面。
碧秋在洛阳城营造了不小的声势,回来之后天已经快黑了,陆瑾和碧秋是最后一批出发的。有佣人牵来两匹马,打算套马车,陆瑾拦住了他:“不用马车,太慢。”
碧秋会意,立即给两匹马安了马具。两人刚准备上马,德佑先生就出了门。
噢,不,现在可能得叫他丰修贤。丰修贤也穿了战袍,七十岁的人居然硬生生地穿出了意气风发的感觉。
“先生?”陆瑾停了上马的动作,站在马边意外地看着他。
丰修贤眉头紧锁:“你们应该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了,这回我得跟着。”
“此行危险,您年龄大了,还是不要往那边去的好。”陆瑾音色平和。
“就是危险我才得跟着,”丰修贤摆摆手,“我不会拖你们后腿的,当年我打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生没生呢。”
陆瑾:“……”
陆瑾其实大概能猜出来,丰修贤是怕于家双胞胎出什么事。于家已经满门被屠了,就剩这两个活到现在,绝对不能再出事,不然,他活着没脸见陆智明,死了没脸见于鸿达。
他们只能妥协,给丰修贤挑了一匹马。
骑马比乘马车要快得多,陆瑾几人到了东南郊区的时候苏凌他们刚选好地址正在扎营。
那是一处长长的丘陵,几十米的样子,他们在背面整了块平地出来扎营。在丘陵上刚好能看到不远处下方的围墙,以及围墙里面的石屋。
于墨没想到丰修贤会来,看到丰修贤时明显怔了一下。兄弟俩对丰修贤的态度非常复杂,一方面的确知道丰修贤是个好人,另一方面又因为他姓丰而心存芥蒂,索性就避着他走。丰修贤也不介意,自知不讨兄弟俩待见,也不在他们面前晃悠。
夜渐渐深了,郊区人少,又逢上阴天,此处堪称得上一句夜黑风高。
围墙里面,石屋灯火通明。
陆瑾倚着一颗枯树,看着下面。温楚现在在干什么?姜决会对他做什么?有没有按时吃饭?胃还会不会疼?
半晌,陆瑾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那个人分明才走了半日,怎么就生出了数月不见的想法。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陆瑾回头,苏凌三两步爬了上来。
没有望远镜,她随便拿了张纸卷成筒,眯着一只眼睛往下望,眉心皱着:“围墙里面,还有一圈铁丝网环绕着石房子,看来那石房子就是姜决的老巢了。”
铁丝网这三个字很好理解,即便陆瑾没见过也能立刻想象出它的样子,想了想道:“铁丝纤细,兵刃可斩断。”
“千万别,”苏凌蹲了下来,把卷筒给了陆瑾让他自己看,“你看,铁丝网上有电流,能看到一闪一闪的细光。”
在古代,只有打雷闪电的时候会看到电流,许多人也知道打雷不能站在树下的常识,雷电劈下来足足可以把一个人电成焦炭。陆瑾不知道姜决是怎么给铁丝网通上电流的,但那么大的铁丝网,每根铁丝都缠上电流的话,人碰到绝对没有好下场。
片刻,陆瑾放下卷筒,眉心皱了起来:“只能等温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