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徐桦煜所言,徐芷兰省亲回来的第三天额头不小心碰了桌角,破了皮。徐芷兰是易留疤体质,破了皮流了血得半个月才能渐渐痊愈,两天之内根本不可能长好的。
这就给了凶手一个可乘之机,省的一枪打过去她身上流了血,再惹来麻烦。
温楚说:“这些焦斑有问题,你姐姐确实死于非命。”
徐桦煜难以置信:“这么小的焦斑,如何致人死地?”
其实那焦斑是没有对准导致的,可能是开枪的瞬间徐芷兰恰巧翻了身,第一次打没打中,才在枕头上留下了焦斑。
“有一种武器,能在完全静音的状态下悄无声息地杀死一个人,不留任何痕迹。”温楚简单地解释道,“现在墙上和枕头上都出现了这种焦斑,极有可能是那种武器造成的。”
徐桦煜理解了半天终于听懂了,这才渐渐打消疑虑,面色凝重,领着众人出了房间来到了会客厅,冲他们作揖道:“多谢几位前来告知。”
“一入宫门深似海,阿姐入宫选秀那年我不过六七岁,只记得全家上下都反对阿姐去。”徐桦煜回忆道,“但彼时徐家出了点问题,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把阿姐嫁出去是最快的方法。”
徐桦煜至今都觉得那佳丽三千的薄情帝王根本配不上他才貌双全温柔似水的姐姐。当年他不懂为什么姐姐要出远门,拉着她的衣角不让她走,姐姐还笑着握住他的小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煜儿乖,姐姐过几日就回来看你,给你带好吃的。”
可嫁入宫的女人根本不像别的女子那般自由,婚后几日便可回乡省亲。他再也没见过姐姐。
一晃又过了20多年,原先拉着衣角委委屈屈的小孩已经长成了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徐桦煜终于得以再见姐姐一面。
不曾想这一见竟是最后一面。
徐桦煜说:“都说帝王薄情,但能看出来阿姐在宫里并没有被亏待,回来省亲的时候皇上还亲自过来了,对于嫁入宫中二十多年的女子来说已是不易。”
“德贵妃死于非命这件事皇上应该不知道,徐公子也别急,一定会查到凶手的。”陆瑾说。
过了四年才得知姐姐被害,徐桦煜自是知道这件事水很深,点了点头:“麻烦陆大人了。”
……
“没道理啊,”临近傍晚,外面终于不那么又晒又热了,苏凌坐在官邸的石桌边皱着眉托着腮,“你明明打准了啊,他到底怎么活过来的?还换了张皮出现在五年前?”
温楚垂了垂眸,刚一开口嘴边就被递了颗樱桃。他就着陆瑾的手咬掉樱桃,道:“防弹衣。”
“最后一次行动前查到的那个?!”苏凌惊道,“卧底传回来的消息不是说那种强度的防弹衣他没研制成功么?”
陆瑾把残余的枝叶收在一旁,又挑了一颗,还贴心地去了核往温楚嘴边喂。
“……”温楚原本那颗还没咽下去,这会说话都有点含糊了,抬手拨开陆瑾的手,“……行了。”
过了片刻,温楚才答道:“以姜决的智商,卧底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在姜决那里当卧底有一点点好处——被发现后不会断胳膊断腿什么的,只要不是姜决感兴趣的人姜决通通不会理,兴致上来了还会陪那卧底演一演,让对方认为自己并没有被发现,然后往回传递着错误的消息。
陆瑾还在剔核去枝,这次乖乖等到温楚咽下去说完话之后才喂了过去。
苏凌:“……”
她幽幽地看着温楚,问道:“樱桃好吃么温队。”
温楚:“……”
某罪魁祸首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似乎很想知道他的评价。
温楚没理他,说:“你先回去,看看沈辰在不在京城,然后死盯着他的动向。”
“哦……”苏凌拖着长腔,“所以二位这蜜月期还没结束?”
陆瑾差点就点头了。
温楚不轻不重地撩起眼皮看了苏凌一眼,苏凌立刻微笑起身非常有志气地麻溜滚了。小院重归一片寂静。
陆瑾也咬了一颗樱桃,点点头评价道:“祁州多山,仲夏的樱桃还真比别的地方甜些。”
他修长瘦白的手指指尖沾了些红色的汁水,嗓音沉润好听,面上一如既往带着笑。不知从何时开始,那抹从来都是礼貌的浅淡的笑意在温楚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落进眼底,细长的眼尾都带着愉悦。
温楚看着陆瑾,心里没来由地一阵落寞。这一刻他如鲠在喉,所有的情绪都涌了上来却不知道从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