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这都跟温楚没什么关系,钱初碎尸案结束后就该去看看那德贵妃了。
陆瑾花了整整一天写卷宗和奏折,最后以“身体不适”的理由请求在祁州多留几天,然后让驿使跟大理寺的其他随从一起启程回京。
六月下旬了,天越来越热,温楚又十分怕热,一整天都躲在塞了冰块的房间里。
过了中午,天气愈发闷热潮湿,温楚房间里冰块的数量比别人多一倍。没多久豆大的雨点就滴了下来,吹进来的风也稍稍清爽了一点,那些冰块却丝毫没有减少。苏凌撑着伞找他送德贵妃的资料时一进门便打了个哆嗦,阴嗖嗖地说:“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住太平间的不良嗜好?”
鉴于温度过低,这次温楚没有讲解员,只能自己翻着苏凌整理的资料。
夜幕降临,雨却没有要停的意思,时不时伴着两道雷声。他洗过澡安静地坐在桌边,短发半干着,稍稍长了一些,还有些盖眼,看起来柔和极了。他随意地抓了两下便看起了资料,暖黄色的烛光影影绰绰地照在他身上,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一切都那么令人心动。
陆瑾喉结动了动,突然有几分后悔来找他了……
温楚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陆瑾,眉毛挑了挑:“怎么,你也怕冷?”
“当然不怕。”陆瑾立刻反驳,收了伞竖在屋檐下,大步流星地走进屋然后原地打了个哆嗦。
温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陆瑾:“……”
他清了清喉咙,看了看桌子上那几张纸:“这是什么?”
“徐,后,省……”陆瑾努力辨认着,念了几个字。
“……”温楚拢了拢纸张把资料收回来,“德贵妃的个人信息,从左到右横着读。”
陆瑾摸了摸鼻子,十分自然地坐了下来倒水喝:“德贵妃的事你怎么不问我?我知道啊。”
“问你?”温楚一哂,饶有兴趣地看过来,“你非亲非故为什么知道?你跟她有故事啊。”
陆瑾:“……”
“不,我只想跟你有故事。”陆瑾并不在意,微笑道,“这德贵妃,出身于祁州徐氏,叫徐芷兰,是徐家嫡长女。徐氏并不是什么达官显贵或者名商巨贾,是远近闻名的书香世家,连着好几代人在琴棋书画、诗文礼乐等方面声名鹊起,名声极好。”
“而徐家嫡长女徐芷兰自是不弱于任何人,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名冠京师,才貌双全,是有名的才女。她是十七岁那年通过选秀入宫的,因姿态得体礼仪周到,在一众秀女中脱颖而出,直接抬为贵人。后来也是一路上位,大皇子降生后被封德贵妃,赞她品行优良识大体。”
温楚现在脑子里全是德贵妃的生平,并没有意识到陆瑾第一句话说了什么,点了点头:“这样一位母亲,教出的孩子绝对不会罔顾亲情。”
温楚手里的资料是苏凌在祁州城打听得来的,确实比较简略,着重点在德贵妃的省亲上。据说德贵妃生了大皇子后身体一直不好,五年前向皇帝提出很是思念故乡想回去看看。皇上不仅答应了,还挑了一个日子亲自陪她回来住。不料德贵妃薨于在祁州徐氏住的第五天晚上,无声无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也正是因此,连皇上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德贵妃身体不好,大限已至,但没受什么罪,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
“她回祁州的时候沈辰是什么情况?”温楚问。
陆瑾说:“刚从沙场凯旋宣告了暗荧的消息,然后称自己需要休整,并未见过德贵妃,也没有同她一起回去。”
说到这里,陆瑾突然想起来:“大永有律令称回乡兵将第一时间必先拜其父母,那段时间朝堂上下对他的议论声很大,但他就像没听到过一样,依然我行我素。”
如果沈辰是一名穿越者,那么他最晚在五年前到了这里,然后苦心编织了一段暗荧的传说,又借出征西戎来证实它。
而一位合格的母亲甚至仅凭感觉就能看出儿子变了,有很大可能性第一个怀疑出征西戎凯旋的沈辰不是她的儿子。所以那位穿越者若是想继续借着沈辰的身份存活下去,第一个要除掉的人就是他的母亲。
不对,德贵妃回乡省亲时有皇帝陪伴,沈辰也并没有陪同过来,京城距祁州坐马车还得晃半个月,为什么德贵妃会死在回乡的第五天?
另外,如果沈辰真的是穿越者,为什么他会有一个大皇子的身份,还带着时光机主系统出现在五年前?
蓦地,温楚想到了人皮面具。吴铭戴着它以陆瑾的名义以假乱真地从牢房带走了钱初。
温楚想得入神,并不知道自己的目光聚焦在了哪里,直到下巴被两根瘦白的手指捏住往上抬了抬,他才回神。
陆瑾迫使温楚抬起下巴看着自己,面上还装得一副失望、愧疚:“温先生还是嫌我太笨了,有什么事情都自己想,从来不会告诉我。”
温楚猛然想到,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刚刚盯着陆瑾胸前的衣服发了至少五分钟的呆。
温楚:“……”
“好好说话,”温楚弯起眼睛笑了笑,抬手把陆瑾的手挡开,“别动手动脚的。”
仲夏温度高,温楚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前面的刘海长长地垂在眼前,后脑的头发也到了脖颈,发顶毛茸茸地很是蓬松,摸一下应该会特别软……
轰隆隆的雷声平地炸起,陆瑾猛地收回手,压住了心里奇奇怪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