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楚默默躲到了陆瑾身后,喝了口酸梅汤压压惊。在现代的时候他可是大忙人,为了案子能不要命,从实习生到支队长仅用了七年时间,见得最多的雌性动物就是苏凌。
陆瑾倒也不是纯为了逗温楚把人家请过来的。他冲几张石凳抬了抬下巴:“请坐,在下还有事向姑娘请教。”
三人又推推搡搡地坐了下来,于墨便倒了三份酸梅汤一一摆过去。
陆瑾闲聊似的:“各位姑娘生的如此好看,想必在这署衙备受宠爱。”
温楚:“……”
哪个姑娘都抵不住别人说好看,一个个都打开了话题。粉衣姑娘叹了口气:“哪能啊,爹爹不喜欢我们。”
“不喜欢?”
碧衣姑娘看起来最为成熟稳重,胳膊肘捅了捅妹妹:“哪有,爹爹也没亏待过我们。就是更喜欢七弟罢了。”
粉衣女子不满地嘟着嘴:“他不过是个庶出的……”
……
三位姑娘离开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陆瑾凭借着花言巧语的本事把几人哄得团团转,几乎把家事抖了个一干二净。
这位钱大人,有一位妻子、三房妾室。曾经只有两房的,但无论是妻子还是妾室都生不出儿子来。这四夫人原本为勾栏女子,却给钱景昌生了儿子,钱景昌二话不说就把人抬了进来,这女子母凭子贵成了府里最为受宠的姨娘。
钱景昌老来得子,对这儿子宝贝的很,几个姐姐对他的意见都很大。如今儿子钱初早已年满十八,被宠得好吃懒做,什么都不会干,脾气也差得很。
温楚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冷眼看着陆瑾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开完屏了?”
陆瑾:“啧,好大一股酸味。”
温楚:“?”
于墨挠了挠脑袋:“真的欸,有股酸味,但没那么重吧?”
温楚:“……”
于峰脸都麻了,瞪了自家弟弟一眼。
他们说的都没错,是隐隐约约能闻到些酸味,物理意义上的酸。从搬进来起,这个味道就一直存在,不重,偶尔能闻到。
因为味道太轻了,一会有一会没有的,温楚隐约觉得自己之前应该闻过这种味道,就是不能确定是什么。
这次来祁州路途遥远,大理寺的人过几天才能到。
钱景昌身为祁州的行政长官兼司法长官,大概知道办案时那些相关人员比较重要,天亮之后眼瞅着大家早餐都吃的差不多了,就带着吴铭候在了院子里。
还挺上道。
这个报案人年纪看起来不大,但是不知为何有些憔悴,头上甚至生了些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白发。长得倒是瘦瘦高高、眉清目秀的,一眼望过去就像个白面书生,根本不像猎人。
吴铭领着他们来到后山,指着山林深处的一条小河边,说:“我是住在山北的猎户,平时打猎也一般只在家附近。但那日我出来却隐隐约约闻到一些腐臭味,我就往深山里多走了走。越往里味道越冲,到这附近就呕了好几回。我就想看看究竟是何物,结果发现有好几只面向凶狠的大鸟围在这里啃食什么东西。那些鸟着实可怖,我不敢过去,藏在树后射了一箭,把它们吓走了。我过去看了看,满地都是碎肉,鲜血淋漓……”
吴铭说着,好像胃里又泛起了恶心,但不敢在几位大人面前呕,按着心口深咽了几口唾沫才继续道:“我本以为是什么畜生的肉,结果就看到了一节小指,已经被啄食地只剩了半段……”
这下在场好几个人都有点想吐。温楚眉头紧紧皱着,看着河边那块深红色的土地问道:“这里搜过了么?”
“……不曾搜过。”钱景昌也犯恶心,几乎捏着鼻子说话,“如此骇人听闻,没人敢搜。”
服。
温楚有点后悔刚刚吃了早饭,这会儿一步一步往边缘挪着,就快挪出第一恶心区了又被某人揪了回来:“跑什么温先生,不再好好看看了?”
温楚说:“你挖一遍我就看。”
陆瑾哑然失笑。
署衙的人都面面相觑,没一个敢上去的。不过此案既是已由大理寺接管,陆瑾也不会强制要求署衙的人干不想干的事,冲于峰于墨使了个眼色。二人随即抽了剑到河边挖,即便于墨满脸不甘不愿却也不会退缩不前。
后山这块也确实阴森,案发已有差不多十日,署衙的人除了捡回那些碎尸块之外再无其他动作。连于峰都深深蹙着眉,屏气道:“殿下先回,我们搜查完把东西带到署衙。”
那天吴铭看到一地碎肉已经吓得手足无措,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那个地方,呆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可以报官。刚好这处山离署衙不算远,他身上还背着猎刀就去了署衙,跪在大堂阐述时腿还是软的。
钱景昌也很重视这件事,立刻让吴铭带路,带着署衙一队士兵进了山,捡了一百多块碎尸。像祁州这种偏远地带,身体崇拜比京城那边严重地多,就连修剪指甲都要在祠堂跪上个一天祈求祖宗原谅,然后亲自向父母请罪,更何况这种杀人分尸。
不留全尸在他们眼里是最恶毒、最高级别的诅咒,尸身主人是会化作厉鬼来讨命的。因此那日即便捡拾尸块也无人敢去,还是钱景昌使尽了威逼利诱才有一两个人哆哆嗦嗦去捡了,让他们翻地挖尸更是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