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太宰治注意到了那一息未烬的烟头,
——他认得那种烟,是森鸥外惯抽的烟,细细楞楞的,有种褪不去的装劲儿,
他看着雾岛栗月在人群中说话,看见对方远远回过头来,在暮色微光中,似乎又朝他笑了一下,然后被搀扶走远,
他一直没有上前去,就仿佛他的手指不曾颤抖,呼吸分毫不乱,他是连心跳都可以控制的人呀,
于是他也傻乎乎地冲对方微笑,
可当对方转过身去,逐渐远离,某种后怕的、不知是什么样的情绪才恍然如潮水般漫上来,冰冷、炽热,他感觉自己既像劫后余生,又像坠入死亡,
恍惚间,好似风中有人低语,
看,他根本就不在乎,不过是一次次赌命,送死,——他本以为对方是如自己一般的绝望渴死之人,他曾希望对方离开他会更好地活下去,他曾见对方无数次命悬一线,
可现在...是为了谁而回来,
原来是嫉妒...他在自己嘴里尝到了一点腥甜的味道。
*
傍晚,灯光昏暗的室内,黑与灰的两道人影立在窗边,斜倚着,显得高而细瘦,
他们似乎在交谈,低行的声音缓缓行走在晚风里,
“你预测到了所有故事的发展吗?”
“没有,”雾岛栗月摇了摇头,“故事时刻发生,恒河沙数...是浩瀚无垠原子涨落的千万种变化,我只是...”
“写下了结局?”
“还未至结局,我仅尝试...落笔写下注解,”
“哦,为什么?”
“过去无法改变,未来亦难揣度,唯有当下触手可及,可堪把握,”
“你说过你会回来,”
“请允许我乐观地进行设想,并为此而行动,”青年狡黠地眨了一下眼,“喏,路上看见的,我还给你带了烟,”
男人失笑,接住了,
于是他知道他的一意孤行被谅解了,这是就此揭过的意思,
月朗星稀,这是一个难得晴朗的夜晚,随着月光照进来,窗户仿佛变成了一一幅巨大的取景框,画中,星子闪烁,细细的两道影子如刀锋般被拉得很长。
*
小剧场:
太宰治丧丧地朝前走,
不知何时回来的江户川乱步见状叹了口气,拍拍某人的肩膀,他本想像前辈一样传授经验,——看准饲主就要早早粘上去,撒娇卖蠢什么的最有用啦,
但当他看见中岛敦顺着太宰治的目光好奇张望,不由嘴角一抽,连忙挡住了少年的视线,
在中岛敦的疑惑下,大侦探一脸语重心长:“不要八卦,那可是小孩子绝对不能碰的修罗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