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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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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话音落下,风漏进来,一片落叶松开了紧握墙蔓的手,错格的时空倏尔流动起来,

建筑好似飞快老去了,墙壁斑驳布满裂纹,不存在的黄昏光芒穿过重重大雾,刺破现实屏障,从墙壁的裂隙照进来,

雾岛栗月这才注意到,说话时,费奥多尔的眼睛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在黄昏的光照下,对方的虹膜几乎是金色的,

他闭了闭眼,

当雾岛栗月再次看向前方时,他的视线穿透过这些朦胧的雾气与光线,他仿佛看到了其后那个难以描述不可思议的空间,看见历史与岁月的尽头,

“你错了,费佳,我不是神,”

“掌握他人的生命,将自身凌驾于他人之上,这种傲慢,让你成为了神,”

“你本应与我一样,”

“这正是令你遗憾的,”

在所有时间线的末尾,费奥多尔为他献上盛大的庆典,——对方让他有理由以拯救为名支配黑手党,将所有人化为薪柴以庆祝自己的诞生。他明白对方脑中的设想,就好似那一幕也同样出现在他眼前,

一枚枚棋子,中原中也、芥川、尾崎红叶、梦野久作、泉镜花...随着一粒粒渺小的身影撞入火焰成为灰烬,一根根锁链亦自他脚下断开,当他来到虚空的更高处,碧色眸子中倒映众人的尸骸,低垂的眉目间倾泻下冷意,——费奥多尔本已为他备好圣餐,

他收回了目光,“我并不想成为神明,”

“若留在原地,你会就此死去。”费奥多尔看向自己的指尖,仍执拗地,不肯放下手,他的声音变得异样的轻,却略微加快了语速,

“爆炸的湮灭已从时间线上追寻而来,如同暴烈的鬣狗,你必须收束你的意识,回归己身...抓住我,我会成为你的锚点,我们可以重新回到过去,在这里,海水已经倒流,时间回转,宇宙收缩,这里是一切尚未发生之处...我们可以回到很多年前,我,...”

“我们会越过荒野,在温暖中入眠,...一切都还从前一样,”就好似固执地要将言语之化作某种的动作的延伸,

“是么...”雾岛栗月露出了微笑,他垂眸,在他脚下,顶礼膜拜的人潮褪.去,尸骸消解,一切都逐渐变得模糊,他的意识也一点点消散,困倦如波浪般袭来,就像正在被什么庞然的东西蚕食,可他没有回头,

透过壁画,他的目光仿佛去到了很远,仿佛真的回到了过去,那时候...

*

那些雾气都渐渐隐去了,在黄昏飘荡的光线中,雾岛栗月却嗅到风,雨水,和干燥的味道,

——那时你们在院子里玩水,打扫花园,冻了一冬的枯冰都融化了,空气洁净,天空很蓝,草干干的,枯在地上,和一些残碎的叶子,断草的根茎泞在一起。

你用水管飚出水流将它们冲走,冲去尘土,露出下面光洁的砖石,一阵风吹过,你想,春天到了,将水管朝向天空,下一场雨。

太阳雨在院子里落了下来,你暗自欢喜,欢欣雀跃,一回头,他站在风里、雨里、太阳里,蹙着眉看你,

湿漉漉的,到处都是泡沫和阳光的气味,

还有春天的声音,风的声音,“阿斯,”他擦去脸上的水渍,看着你,叫你的名字,很没有办法似的。

然后笑了,那时没有阴霾,也没有雾,只有干燥的风,湿润的雨,还有冬天北国暖洋洋的白色日光...

一阵冷意袭来,当时光朝前,雪又回到了天上,要重新落下来,

你还记得对方斯斯文文地喝汤,像猫舌头一样,一点一点地,垂着眼睛,轻轻地荡开雾气,很优雅,也很安静,

总是很安静,

那个白鹿般的少年,在房间里安静地拉琴,一点点用声音将自己堆砌,夕日的阳光映进来,和炉火融作一团,——很多时候,你察觉对方的目光通过你,安安静静地看向人世,

而你走在对方身边,那人招一招手,“阿斯,”

像只迷茫又快乐的小狗,

“阿斯,下雪了。”声音轻得像雪做的棉花糖,

“阿斯,走了。”

你依旧记得,记得那些时候,灯光昏黄,落雪纷飞,你是他身边一只乖巧快乐的小狗,只要摸摸你的头,对你说,下雪了。

你就在雪里快乐地蹦跶,而那人,在路边,安安静静地看着,像是,在看一只小狗玩雪,无奈,微笑。

*

那时候你们所有的时光都好似流水般淌过,好似浸泡在河流中,到处都是水色在阳光下闪耀的白,用扫帚唰啦啦一扫就能扫开阴霾,到处都弥漫着一种皂香、阳光,与风的美好气味。

那里的夏天仿佛永远也不会结束,那里的冬天每一天都充盈大雪,并不冰凉,屋子里火旺旺的,总要烧得很暖...

现在你们是彼此相关记忆的唯一保存者了,也许必须记录下来...如细胞般写在皮肤下,但它拒绝被表达,拒绝在此刻被描述,

文字与声音都太单薄了,像是纤维化的,“回不去了,费佳,”叹息飘了好远好远,你一直没有收回目光,

被构筑的画卷却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巨大的圆形的窗户,好似一个破了口的大洞,

夕日的光芒更盛了,将光影一路蔓延自两人翘起的脚尖前,

“你看,”雾岛栗月缓缓地眨了下眼,“即使到了这儿,到此时,我看见了很多很多的东西...诛般历史,外在宇宙...但你想要寻找的,找不到啊,”

他的目光中含着一种奇异的力量,一种沉静却厚重的东西,这令他说话时,既像个年轻人,又像个睿智的老人,那双苍翠的绿眼睛在浓密的睫毛下忽闪着,像夕阳下被晒暖的一小块青苔,

“你想要寻找的,是不存于世的答案,”

“你为此一再窥伺人性,不惜制造契机,但存在的方式,生存的理由...要改变多少高于多少才能证明我们掌控着命运,要怎么样的胜利与获得,才能证明我们应当存在,意义,价值...我们无法停下追寻,和千千万万的普通人都一样,不过是迷茫的野犬罢了,”

“但有一点我很确信,如果没有你,雾岛栗月,阿斯洛卡利,这个个体就无法诞生,”在他所见的无数条时间线中,没能遇见费奥多尔的阿斯洛卡利都在北国的冬天早早死去了,

“所以至少在此刻,我的存在已证你并不虚无,犹如一条奔涌的大河,我曾奔向你、汇入你,而你也在我所有所过的生命中,闪闪发亮,”

费奥多尔的眼睛颤抖起来,他几次张了张口,艰涩地说:“你宽恕了我。”

在他的注视中,雾岛栗月起身走至他身前,夕日涌跃的光辉环于青年背脊仿佛化作了一双羽翼,火一般燃烧,他俯身拥住了他:“我宽恕你,你一直是我所有故事的起点。”

是他童年仰望之深空,亦是他环抱孕育之摇篮,他终得以跨过一切无法挽回的时间与距离,放下一切外物与理应遵守的克制与立场,再次拥抱他...

雾岛栗月收紧手臂,于费奥多尔耳边轻声说:“回去吧,再见了。”

静谧剥夺了听觉,风呼啸而过,这座由精神构筑的古老殿堂仿佛再不堪重负,遽裂出网状的隙纹,砖瓦簌簌裂开,透过这些缝隙,黄昏如定格般的璀璨光芒在一次极深的爆发后,倏然消退,

夜色骤黯下来,属于雾岛栗月的意识渐渐消隐,他站在一小块破碎的残砖上,遥遥看着费奥多尔坠落,落入黑暗,脱出黑暗。

*

黑匣子: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太冷了,到处都是乌云笼盖的雪原,可那时候他还不怕冷,只觉得雪清凌凌的,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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