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横滨。
昏黄暮色笼罩,飞鸟归巢,下班时间的城市总是很热闹,海港工人三五成群走出码头,精英们拎着公文包,行色匆匆,
雾岛栗月混在其中,街灯洒下的光芒将他与他们溶成了一样的影,灰蒙蒙的,如流淌的云翳,
穿过逐渐拥堵的街道后,雾岛栗月低头按亮了手机,编辑消息。
to镜花:[任务结束了,回来吧。]
既已见到了人虎,也试探了对方的能力,唔...虽仍不明白其为何价值七十亿,
——强化后的力量是很可怕,速度也不错,但,若只是这样,似乎也没什么特殊?
为什么费佳会盯上这个孩子?
不解。
不过,梶井基次郎也已经成功脱身,今日的工作便算圆满完成,叫上自己的乖学生就可以下班啦,
正想着,雾岛栗月看向震动的手机,
一记通话拨了进来,是泉镜花。
他狐疑地接通电话,而后大惊失色:“什..什么,他让你把他抓回港.黑?”
“啊?...你已经回去了,你们已经到了?”
声音逐渐虚弱:“....快去把人放了,...什么,芥川把人铐起来了...额,呜,好吧。”
微凉的夜风中,雾岛栗月不由拢了拢衣领,苦了脸。
哦豁,完蛋,被宰偷家了。
*
阴郁的黑暗,集聚、飘荡,在黑手党的审讯室内,
惨白灯光序次拂过每一堵黑色的墙,被囚于其中的犯人,手腕被反铐在墙上,太宰治静静地发着呆,
“一个人是无法殉情的,两个人才可以...”小调轻哼回荡在空旷囚室里,像一曲缥缈的烟。
还是这样阴冷潮湿的样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点硬件提升,
不由轻嗤,思绪却不知不觉飘远,一些无厘头的念头扑面而来。
他想起他曾见过的,一些照片、光裸的背脊,与鞭痕。
哈,也许,那个人,是否也曾受桎于此,站在这儿,忍受血肉崩解、饱受痛苦?
是否曾哭泣,或只是沉默接受?
鼻尖萦绕的血味挥之不去,令联想纷乱不穷,
这其中,会有...他的血吗?
但身后只是一堵沉默的墙,亘古不变,一言不发,将诛般历史藏进血肉模糊的水泥颗粒里,
曾经的痛呼是否仍盘踞在这儿?
萦绕在呼入的每一口空气,或正顺着皮肤,渗入骨髓?
无人知晓,
唯有冷白的灯光于天顶徘徊,化作一个明晃晃的漩涡,吸引一切窥探之注视,
太宰治于一瞬险些陷了进去,他的眼睛执望向灯光,仿佛穿透时空,去到了另一端,
在一地狼藉中翻找幻想曾呼出的痛苦,抚慰虚光以血沫刻录的伤痕,但...
*
姗姗来迟,
如一道的目光,一道云翳行至于此,穿透城市的天际线,笼覆街灯暮色,停在这儿,
灰光下,雾岛栗月看向屏幕,
在手机中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了足以扭转局面之物:
他早早存下的杀手锏,——敲诈纪田正臣时录下的录音,并是以太宰治的声音。
各种各样的都有,例如,[芥川君,要加油啊]、[芥川君,做掉这个家伙我就承认你]、[芥川,该吃药了]、[芥川,我的好大儿]...
诸如此类,花样颇多,
还好自己有先见之名,为这一天做足了打算。
雾岛栗月暗自庆幸,选出最合适的一条,点击,发送,
得在BOSS发现前让太宰先生离开港.黑才行,
哼哼,就靠你了,芥川君,
快去用热烈情谊让胆小鬼先生早点回家吧。
*
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
自光中收回目光,太宰治的眼神中不再有痛苦,也不再有迷茫,只余倦怠,与,不耐。
他晃了晃双手,镣铐连接的铁链发出一阵哗啦啦响,
好慢啊,怎么还没人来,
一边在心里催促,一边又不知想到了什么,
暗自腹诽,且小声逼逼:
[嗨呀,好气,森鸥外那个不当人的屑,不如趁机溜过去暗杀掉算了。]其间饱含真正的杀机,
又过了好一会儿,太宰治终于听见了脚步声,
来人推开门,是他好久不见的前下属兼学生,——芥川龙之介。
“哟,好久不见,芥川,”怀揣某种恶劣的心情,他朝对方打招呼,继而懒洋洋地抱怨:
“真慢呐,要知道,我现在的学生,可要比你要优秀的多啊...”
“至少,在守时这一点上,从不让人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