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他率先松了力气:“所以,还是有区别的吧,不同的笼子与不同豢养方式。”
“放开,”一甩腕子,梦野久作气鼓鼓地坐了回去。
舱室还在上升,匀速缓慢,离地越来越远,离天空越来越近。
喧嚣与人声都被抛离,空间越发狭小安静。
“我要吃冰淇淋。”依旧不高兴地抱着玩偶,梦野久作打破了沉默。
“好,下去就买。”
“还要坐过山车。”
“嗯。”
“待会你要都听我的。”
“哦,看情况。”
“哼。”
就这样达成了共识。
渐渐的,他们升到了最高点,男孩的目光被窗外景象吸引,爬起来,跪在座位上,脸贴玻璃朝外看去。
高处总能让人感到自由,即使心知世界是笼,但若见更远的远方,开阔,广远,
海蓝天幕间,飞鸟鸣叫着划过天际,掠过云端,俯冲、陡转、飘落,于辽阔海面追逐一场漫长的滑翔。
当它们的影子掠过星瞳,尾羽如遗光屑,点燃碎火,熠熠生辉,
良久,直到摩天轮下降了高度,城市重新出现在视野,梦野久作才意犹未尽坐回座位上,
缩在座椅阴影里,踢踏着小腿,两腿交错着抬起又放下。
自顾自玩了会儿后,又踢了踢雾岛栗月:“喂,你全名叫什么啊?”
“雾岛栗月。”
“哦,那,栗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可以叫我雾岛哥或者前辈,看到的。”
男孩选择性充耳不闻:“骗人,地上有那么多人,根本不可能看清。”
他指着窗外的人群,从上向下看,人头像是一个个移动的圆点。
“能看见的,”雾岛栗月顺着男孩目光的向外看,观察了一会儿,指向游乐园一角:“你看,”
那正是在草地上给爱丽丝拍照的森鸥外。
“啊,幼女控。”梦野久作吐了吐舌头,小声吐槽。
“啊,幼女控。”面无表情,雾岛栗月也重复了一遍,
之后,冰淇淋也买了,鬼屋也去了,尽管明知道这小孩在折腾他,也任由对方闹腾。
甚至还因为没能用玩具枪射中头等奖而被嘲笑了。
“哇,你好菜啊,怎么会有这么菜的黑手党啊。”男孩一边说着,一边把二等奖和玩偶一起抱在了怀里。
雾岛栗月:“......”
雾岛栗月无奈:“菜菜,捞捞。”
“噗....”
天色渐晚,最后一个项目,也就是过山车结束之后,他们回到了门口,等森鸥外。
“既然那么害怕的话,为什么非要去坐?”想起对方在高速中被吓得惨白的小脸,雾岛栗月不禁疑惑。
“因为害怕很多事,害怕伤害,我才有了这样的异能力,但如果现在不去的话,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不知想到了什么,男孩的声音闷闷的。
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而且,最起码,在那时我不用害怕我的恐惧。”
碧眸平静无波,静静听着,倒影来往的人群与街景。
又过了一会儿,
“要牵手吗?”雾岛栗月问到。
“?”对方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于是,他示意到:“就是,不都是那样的吗?你看,”
黄昏天光下,一个扎着双揪的孩子从他们面前路过了,她一边一个地牵着父母,腕上系着气球,是一个可爱的皮卡丘脑袋。
皮卡丘傻乎乎地和他们一起说笑着走远了。
“好啊。”沉默片刻,梦野久作握住了他伸出的手。
男孩手掌软绵绵的,像是一用力就能折断似的。
被信任了。
毫无厘头的,他这样想到。
然后,忽然意识到,大概所有,——梦野久作在今天各种胡闹与折腾,都不过只是一种试探罢了,
小心翼翼试探他的底线与态度,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原来,小孩子也可以是这么机敏的生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