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雾岛栗月看着从树梢缓缓飘落的树叶,默默出神。
“嘛,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到时候你跟着我就好了。”对方似乎误以为他在沮丧,拍了拍脸,打起了点精神来:“放心好了,我们一定能找到生存下去的办法的。”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之后这一天,他们什么消息都没有收获。
因为即使雾岛栗月利用异能力,也很难看见建筑物内部的情况,除非室内有能够把信息分子通过气流散播出来的盆栽植物。
而且,在有了高度差和窗户的隔离后,就像从4G网络掉到了2G网,即使能够看见,也只有模糊断续的画面。
第二天,雾岛栗月和绘里重新回到了镭钵街,有消息传来,据说已经找到了港.黑关押省吾一行人的地址,剩下的白濑一行人不敢冒进,只能继续满横滨寻找中原中也。
雾岛栗月看了看,[羊]的基地里空荡荡的。
既然没人顾得上他,他便在镭钵街里找了个向阳的屋顶,一边晒太阳光合作用,一边利用植物视觉观察起远处的景象来。
然后他看见了,他们的首领,羊之王——中原中也,和那个昨天出现在镭钵街的黑发少年一起走出了港.黑本部的大楼。
*
中原中也醒来后,见到了港.黑的新任首领森鸥外,也得知了港.黑抓走了[羊]成员的消息,于是他只好答应和港.黑合作,共同找出这次事件的真相。
之后,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一起离开了港.黑的大楼,去见八年前荒霸吐事件唯一的幸存者——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候补——兰堂。
然而还在半路上,他们远远就看见了兰堂的别墅发生了和之前一样的黑色火焰的爆炸,紧接着,他们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袭击。
通过那些不明人士身上的装备,能够判断出对方是GSS战术班的人。
说起GSS,这个组织全名格哈德安保服务,如今和港口黑手党的抗争正逐渐进入白热化,出现在这里,无疑十分可疑。
中原中也利用控制重力的异能力,飞快地干掉了包围他们的敌人。
密集的子弹被橘发少年身周的力场所捕获,短暂的停滞后,齐齐向原来的轨迹疾射而去,射入了持枪者的要害。
子弹纷飞中,静立在一旁的太宰治被流弹划破了脸颊。
黑发的少年像是有些新奇般地用手指蹭了一下脸上的伤口,垂眸注视着指尖染上的暗红。
片刻,鸢眸微敛,太宰治张口舔去了指尖上的血迹。
唔,这个人好奇怪。
本来是在看中原中也打架的雾岛栗月这么想着,注意力不自觉地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黑发少年顺手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手.枪,半蹲在了花坛中心还没有死透的GSS人员面前。
他的嗓音很干净,干净得让说出的话语显出一种近乎无机质的冷酷:“就算现在接受治疗,也回天乏术了。”
“即便这样,你也至少还能活个五分钟吧,这五分钟可是如同地狱般的痛苦。”
注视着这个即将走向死亡的人,那人的脸上是一种奇异的平静认真,像是能透过这个将死之人注视一种别的什么东西。
鸢眸深处,是静静腐烂的湿冷:“需要我用这把枪来替你结束痛苦吗?”
没有等那人回答,太宰治站起身,开枪了。
嘭......
嘭......
嘭......
接连不断枪响里,夹杂着子弹穿透防弹衣,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子弹在高温中爆裂。
太宰治抑制不住般地扣动着扳机,于短距射击中,想象力如泡沫般翻涌,膨胀——
那是死亡,碎裂的弹片刺穿胸膛,内脏被搅成一团,疼痛,窒息......
那喘息声,是濒死的喘息,还是死亡本身,靠近的呼吸?
是什么样的感觉,溺水,窒息?和自己曾经感受过的那些相同吗?
没有被绷带覆盖的鸢色眼眸中,不可抑制显露而出的,是病态、神经质?抑或别的什么难以述说的、像是隔绝了人类情感般的......向往?
勾起嘴角,太宰治像是在讥讽,又像是微怒地感叹:“还真是贪得无厌啊。”
“别对着尸体浪费子弹!”
突然,中原中也踢开了太宰治手中的枪,打断了他的动作。
橘发少年瞪向太宰治,眼里燃烧着怒意。
太宰治在被打断的瞬间敛去了所有神情,变回了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凝视着那具破破烂烂的尸体,他自语般地低喃到:“也是,你说得没错。”
“你的话恐怕是对的。”
“一般人都会这么想的吧。”
破碎的气流散在了风里,少年披着黑色的外衣,懒散地,慢悠悠地跟着中原中也向着兰堂的别墅走去。
......
那是在向往死亡吗?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雾岛栗月,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他难以形容,无法理解,明明不过是和以往一样,只是又一次目睹了人类奇怪的行为,可是为什么这一次他会在那个少年身上感到危险,以及......悲伤?
如果那是悲伤。
——像是接连下了几天几夜暴雨的森林里,根茎浸没在水中,枝叶笼罩在雾里,渴望穿透那潮湿的,冰冷的雾气,渴望着氧气的树木。
真奇怪,为什么,会在这个人身上,感觉到那如同雾气弥漫的雨中森林般的情绪。
如果那是悲伤。
他在为什么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