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寒山寺回到杭州我的出租屋以后,我先是在家好好的睡了一天,其实我感觉自己是个挺需要独立空间的人,前面几天一直都跟白夜黏在一起,虽说也挺甜蜜的,但是总觉得太过黏腻了有些烦,白夜烧退了以后就变得精神多了,本来恹恹的躺在床上还不觉得什么,烧退了以后他变得极其的黏人,也不回自己的房间,非得要在我床上搂着我,除了吃饭上厕所都不让我下床,还时不时的对我又亲又舔的,感觉像是有那个皮肤饥/渴症似的,……我以前一直觉得像白夜这样清冷疏离的男人,就算情到深处应该也是相敬如宾的类型,可没想到跟他睡过以后,他小子整个一个食髓知味,不知餍足,刚退烧有点力气了就又想把我扑倒,要不是我使劲反抗,还真让他得逞了,……当时他虽然退烧了但还是咳嗽的很厉害,就算这样都想做,我只能说男人这东西不管平时表现得啥样,一旦开过荤那啥虫上脑了都一个样。
因为在寒山寺被迫跟白夜24小时黏在一起,把我搞烦了,回到家我就打算不理他几天,好好享受一下自己一个人的独处空间。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陪小白玩,好好的亲亲搂搂抱抱他,这几天小白都是一个人在家,我找了上门喂猫每天来给他换水换粮还有铲屎,这样果然比上次寄养在宠物店好多了,小白明显精神状态要平静许多,上次都差点应激了。然后陪小白玩完后,我又把寒山寺这几天的脏衣服给洗了,然后去超市买了点小零食饮料啥的,再点上两个外卖,就打算一个人在家美美的吃零食打游戏追剧。
没想到刚惬意了一天,程冰的微信就追过来了。
程冰:何故,你回到家了吗?我想明天来接你去那个小区解冻,可以吗?
何故:啊……,回是已经回到家了,但是我还想再休息几天呢……
程冰:但是……,要是明天你没什么安排的话,我们尽量就过去吧,我这边时间也挺紧的,再过几天天空镇就要开大会了,镇上的人都要回去,我跟你都一样,如果你再休息的话我们就没时间去那个小区了,所以明天是最合适的时间。
何故:啊这样啊……,那好吧,明天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程冰:明天早上吧,早点去早点结束,你把你家的定位发给我,明早九点我准时到你家门口。
何故:好的,[定位]
就这样,我才刚一个人美滋滋的玩会儿游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休闲时间又没了,既然第二天要早起,这天晚上十点我就早早的上床睡觉了,这一觉就睡到了早上九点,我被闹铃吵醒,我简单的洗漱完吃了点小饼干就坐在沙发上等程冰,反正是见他,我连妆都懒得化了,就这么露着个大素颜,随便找了件丑衣服穿上,包也不背,直接手里拿着三个我特地买来的大蛇皮袋就准备去了,反正今天是去那个小区搬回我原来的行李,都是体力活,我就打扮的像清洁工一样了。都说女人的职场尽头是保洁,我这算是提前体验了。
程冰很快就到了,因为我住的拱宸桥是景区小车不能进,所以他是自己走进来找我的。程冰今天倒是穿的挺休闲的,平时每次见他,他都是一丝不苟的西装皮鞋,有时还带眼镜,头发也总是梳成那种很干练的大背头,一副成熟稳重职场精英的模样,可今天他穿着身休闲西装和球鞋,头发也没梳起,刘海自然的垂下来,这竟然让他看起来比平时要年轻很多,……这时我才想起来,程冰也就只比我大两岁,他是白夜和白焰的复制人,本来就很年轻,只是一直以来都打扮的太过正经,加上他这个人也比较严肃,一本正经的,所以我不自觉的就感觉他比我大很多。
“……你就这样子去吗?”
然后这时程冰见到我这幅要去捡垃圾的打扮,他那张经过无数次整形手术,已经跟白夜完全不像的脸上,微微的愣神了下,眼睛也不自觉的瞪大了,……他这样子倒是搞得我不自信起来了,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抬头冲他道:
“不是去那个小区收拾屋子拿回行李吗?我这样方便干活,你看,我还带着三个蛇皮袋呢。”
“……其实我中午还定了米其林餐厅,下午定了音乐会限定票,本来打算结束小区那边的事,就请你一起吃个午饭,听场歌剧的。”
“啊??你还安排了这些!?”
程冰说完后,这下换我愣神了,……然后我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丑衣服,就冲他道:
“那我穿成这样,剧院的门童是不是不让我进啊?我还没看过歌剧,那里面的人是不是个个都穿晚礼服才能进去啊??”
我的话惹得程冰微微的笑了出来:
“没这回事,我们是消费者,穿成什么样子都不会有人管,放心吧,……何故,你要是赏脸的话,今天一天的时间就交给我安排,可以么?”
“嗯……,那好吧。”
程冰的话我也没多想什么,心想反正没去听过歌剧,他请的话我也去见识见识,便冲他点了点头。程冰又笑了起来,我的回答似乎让他很高兴,不过他这个人太过正经,就算微笑,嘴角也只是微微弯起几个不易察觉的像素。然后我就跟他走去了他停车的地方,一起开往了那个祭品一族的小区。
车子开的很快,大概20多分钟就已经到小区附近了,一靠近那里,我的心情又变得无比沉重起来,在那个小区里的回忆全都袭上心头,我眼前又出现了那些癫狂的为了我割自己的血肉内脏和眼球的祭品一族的人,一想到自从我走后,他们就全都像冰雕一样冻结在那里,我心理就很难过,然后我又想起那些为我而死的人,他们在死前的巨大痛苦和凌迟般的绝望中,唯一的盼头就是将灵魂寄生在我的灵魂里,然后在我的精神世界里永生,可我却辜负了他们,在通幽村事件中将那些人的灵魂全都吞噬了,他们也因此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每次想到这些,我心里就很愧疚,我总觉得自己欠了他们一条命,这样的愧疚总是让我心脏刺痛。
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从外面看,这个小区里面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你甚至能看到小区里有人在走动有人在遛狗,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结界制造出来的幻象,真正的小区内部因为我这个‘天’的离开,早就没有了昼夜四季之分,一切都定格在了我离开的那个夜晚。然后我和程冰就推开小区的铁门,穿过一层肉/眼看不见的薄膜,就进入了结界之内。
就在一瞬间,眼前就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举目四望,四周围唯一的亮光就是这个被冻结的小区里的几个亮着的路灯,小区上方的天空中乌云翻涌,凌冽刺骨的北风呜呜的吹着,刮的人脸生痛,大颗大颗的冰晶雪花被风卷着不断的飘落下来,掉在离门不远的那些冰雕似的人的身上,……我跟程冰默默无语的走到他们的身边,停下来看着那些已经结成冰霜似的人们。
那就是因为我的离开,而被冻结了的祭品一族的人们。……这时我心情复杂的走近看他们,他们还是我离开时的模样,一个个的都是缺胳膊少腿,浑身绑着绷带,离近点还能闻到一股很重的混合着血腥味的草药味道,老实说这味道我闻一下都觉得恶心,……但怎么说呢,一想到他们是因为我而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我又感到于心不忍,于是我转头看着程冰,问他道:
“……程冰,我现在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解冻呢?”
程冰看着我答:
“在这个小区的结界里头,你就是‘天’,一切都随着你的心意流转,只要你在心中想象着小区里的样子,这里就会产生变化。”
“嗯,我明白了。”
说罢,我闭上了眼,开始在脑中幻想着小区的模样,……不知怎么的,这时我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刚来这个小区的时候,那时候我刚从天宏七所辞职出来,住在小区里每天不用上班,天天都睡到自然醒,然后追追剧打打游戏,每天还有保姆袁阿姨给我做好吃的饭,虽然我不能出门,但说实话,在没有发现烛龙再临仪式真相之前,其实我过得很快乐。有的时候觉得无聊了,我就会趴在窗前看小区里的那些人,他们全都是上班族,每天早晚就会穿着整齐行色匆匆的在小区路上走动,再晚些就会看见他们吃过晚饭出来散步的模样,那个时候明明他们的脸上都有着笑容,明明神色也很惬意,……还记得那时是初夏,不算太热的天气,偶尔的阵雨,花坛里盛放的花朵,傍晚吃的西瓜,一切都是那么平凡而美好,那个时候我觉得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