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指了指那边一处茶寮:“那里有个说书的,殿下去听过吗?”
凤凰傲忆摇摇头:“未曾。”
“我以前常去,他会讲一些灵鸟族惩奸除恶的英雄事迹,声情并茂十分精彩,殿下知道我后来为什么又不去了吗?”
凤凰傲忆从窗外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南乔脸上,等待答案。
“因为有一次我发现他有很多讲的不对,他把毕方静云的事迹改了,说成是毕方静云的大哥,还把鸿雁族人的事迹说成是朱雀一族。”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南乔道:“我也奇怪,所以我就问他了,他说……”
他说:“谁会愿意听鸿雁如何威风,谁愿意听个女子如何英雄,当然咱们盛族老爷们的英雄事迹才更能深入人心,观众爱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南乔当时就问:“你不说怎么知道别人不愿意听,合着你骗人就有人愿意听了。”
说书人无话可说,赶人道:“去去去,你这小丫头别多管闲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有本事你自己去说。”
凤凰傲忆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自己去说了。”南乔无奈摊手,“果然没人愿意听,听客们走了一大半儿,剩下几个半大孩子倒是意犹未尽。”
凤凰傲忆笑笑:“说明还是有人愿意听的。”
“对,大概是我说书的水平不够。”南乔停顿稍许,“即便盛族的地位如此了不起,我还是想试试……试试招惹了他们会怎么样?没有理由他们做了什么,连一点儿代价也不用出吧。”
“可是,就你一个人……”
“殿下,你看。”南乔指向前一条街,“那里挺热闹的,我去看看,谢谢你的款待,有机会还你。”
说罢,南乔直接从窗口跳了下去,几个腾跃落在一处屋脊上,此处角度与高度刚刚好。
待南乔看清楚,只见挨挨挤挤围着一群人中央,她咦了一声乐道:“武大朗和潘金莲?”
是“武大朗”和“潘金莲”没错,看起来不太像夫妻,但境遇却完全相反,一间酒肆门口又撮又矮的侏儒男正在凶巴巴地殴打一名漂亮女子,仿佛有血海深仇,矮子下手又狠又重,目眦欲裂,拳拳到肉。
漂亮女子年纪不大,估计是被打怕了,逆来顺受地缩在地上,任由碗大的拳头砸在身上,半点要反抗的意思也没有,这就十分有趣了。
“为什么要打她?”身边突然有人出声。
南乔吓了一跳,拍拍胸脯,“殿下你怎么跟来了,还一点动静也没有?”
凤凰傲忆不知何时,悄悄地坐在了她身边,此时他微微挑着眉:“我动静并不小,是你看热闹太专注了。”
“好吧?”
凤凰傲忆又问了一遍:“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打她?”
“当然是因为打得过。”
“嗯?”
南乔支起下巴解释起来:“你看明明有那么多人想打我,因为打不过,所有就算我当面问候他家八辈祖宗,他也不敢来打我。”
凤凰傲忆点头:“不过会不会是这女子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殿下这么说我可不认同,什么叫过分的事情,比方说咱们是夫妻,就算我给你戴了绿帽子,你会跟我离婚……就是和离,不对,你可以休了我,但你能打我吗?”
这个惊世骇俗的比方让凤凰傲忆愣了愣,片刻后他微微别扭地摇摇头:“我不打你。”
南乔浑然不觉得气氛古怪,说道:“你打不过我,如果你动手打我,我肯定会还手,最后就变成了我打你,所以一切的打人行为都是因为打得过。”
凤凰傲忆扶了扶额头:“有道理是有道理,听起很奇怪。”
“哪里奇怪,如果这个时候旁观者问是不是你做了过分的事情,受害者变成过错者,你心里会怎么想?”
“……”凤凰傲忆认输了,“对,我错了,不应该对受害者妄加猜测,恶意揣摩。”
“嗯。”下面打得差不多,侏儒男晦气地唾了两下走进酒肆,人群也散去一些,但没有人上前搀扶挨打的女子,南乔打算下去管管,她将手搭在凤凰傲忆肩头,“殿下,你别跟我下去了,省得连累你被说闲话。”
说完,她从房上跃下,轻飘飘地落在女子身边,方才没来得及散的人一股风似地跑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