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一笑反问道：“那你是觉得我这衣裳好看，还是你那衣裳好看？”

小姑娘抿抿唇，最终眼睛里露出羡慕的神情，颇识货地道：“还是你的好看，但是为什么我娘不像你这样穿。”

“因为……”这问题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你娘不喜欢”“你娘不敢穿”“你爹不让”“因为灵鸟族有个破习俗”，这些答案都对，但却不能跟孩子这样说，南乔就在大街上认真思考起来。

“你忘词儿了吗？”小姑娘走前一步认真地问，“是不是饿了，我饿的时候也总是忘记自己想说什么。”

南乔噗嗤一乐：“没错，我忘词儿了，这个问题下次我再回答你。”

“下次我上哪儿找你。”

“不用找我，我想到答案会来找你。”

与小姑娘告别，南乔路过一间铺子，闻到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悠然飘来且不间断。

十分熟悉的味道。

青鸾家主母玄鸟冷玉独爱桂花糕，青鸾如秋还在世时，时常拉着她到街上买来送给母亲。

南乔抬脚迈进铺门，彼时铺子里客人不多，一位妇人正挑选糕点，跟身边的丫鬟絮叨：“她近来心情不好，明天我还是过去跟她说说话。”

丫鬟回道：“都是被精卫家那没教养的气的，您说她关得好好的，干嘛放出来？”

南乔来了兴趣，抱臂倚在柜台边上，打算再听听她们还会说些什么。

“上面决定的事儿，别多话，就是可怜冷玉又要日日想起那早死的乖女儿。”妇人叹道，“如秋多好孩子，可惜了。”

“精卫南乔那个害人精，害死如秋小姐，还差点害的她名声扫地。”

“不要提了，真令人伤心。”

南乔突然就没有上前理论的勇气了，直到那对主仆二人离开，她还站在原地未动。

最终，这街是无心情再逛下去，在铺子里买了一包桂花糕，轻车熟路地来到青鸾族府上。

与重明族一样，青鸾一族跻身四大盛族之列也不全凭修为实力，青鸾一族在四大盛族排行第三，全族上下战斗力一般，却有着极高的灵识，卜算天机，亦可观天象、测风雨、避灾祸，是灵鸟族中相关当于国师一般的存在，深受凤凰一族的倚仗。

青鸾族府外看着与七十年前无异，正门上方那只青鸾鸟雕塑傲然而立，比起其它族府更显庄严神秘。

以前南乔是门中常客，现在就连正大光明走进去都成了奢侈，在门口矗立片刻，使出隐身咒隐了身形悄悄迈进大门。

她先来到青鸾如秋的院子，房间里的一应布置以及物品都丝毫未变，精巧雅致，虽有七十多年无人居住，仍旧一尘不染，想来青鸾主母应是常常着人过来洒扫的。这里有太多南乔到这个世界后轻松美好以及回想起来令人捧腹的记忆，只是变故之后，重回这里，当真是另一番心境。

在此处走走看看许久，南乔才凭着之前的记忆，摸到了青鸾主母玄鸟冷玉的居所。

只有两个丫鬟在院子里干活，主人好似不在，南乔将桂花糕放置正厅的桌案上，糕点一脱手，她突然现了型。

之前逗留太久，隐身咒时限已到。

“夫人，您回来了？”

南乔微微一惊，匆忙再次捏咒隐身并从厅堂里退出来，静静屏住呼吸守在门侧，七十年没这种事，心跳得厉害。

只见青鸾柏莫扶着玄鸟冷玉走近，接着与南乔擦身而过。

七十年不见，她看上去老了许多，两鬓的白发十分惹眼，步履竟然也蹒跚起来。南乔心底微微揪起，同年丧夫丧女，如是这样的打击，能撑得下来就已无比坚强了。

这样，至少还有一位家人能陪伴青鸾柏莫。

南乔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朝院外走。

厅堂里玄鸟冷玉开口问：“柏莫，你让人买桂花糕了？”

稍有迟疑，青鸾柏莫还是道：“不是我。”

“那这是……”

刚刚走出没多远，南乔听到身后的急步声，转身便见青鸾柏莫矗立在厅堂门口，目光灼热的四下里探望，虽未出声，南乔分明从他一张一合的口中判断出。

他喃喃低语轻唤地正是：“南乔！”

玄鸟冷玉就算刚刚没想到，也从青鸾柏莫的反应里猜个八|九不离十，只听她愤怒地喝道：“柏莫，丢出去，给我丢出去，我不吃她送来的东西。”

青鸾柏莫只得转身回去，安慰道：“不……不可能是她。”

玄鸟冷玉急道：“柏莫，你不要再想她了，她害得我们家还不够吗，你非要娘也死在她手上才舒服是不是？”

“不是……”青鸾柏莫叹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