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啪”一声,阖上医箱,转身温柔道:“大人,妾还有事,先告辞了。”
梁安以手掩唇,低声道:“我送你出去。”
二人不管阿竹这个伤者的怒骂,并肩走到院中树荫下。
晨起风凉,天色清明,宋婉抬眸看了一眼梁恒藏着笑意的眉目,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
“大人想笑便大大方方笑出来就是,何必藏在袖子后面憋着,对身体不好。”
梁恒垂眸看着宋婉清丽的容颜,看着晨光透过树叶缝隙,光影斑驳地落到她淡紫色的衣裙上,心中莫名一软,早上的郁闷之气荡然无存。
他嘴硬道:“我一点都不想笑,只是”
宋婉看着梁恒半天没说来个只是,随口接道:“只是您的牙太热了,刚好出来透气不是?”
梁恒:……
并没有。
“妾也为大人做了马前卒,接下来如何,想必大人也能有所应对。”
宋婉挂好医箱,福身道:“妾先走了。”
梁恒点头,拨正宋婉肩上的医箱绣带,说:“那也不准乱跑,若让我查出你与这贼人有什么瓜葛,宋女医也别怪我无情了。”
宋婉轻轻一笑,并不在意。
她自知,未与任何人深交,自然也不怕梁恒查出什么。
待宋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梁恒面上的笑一点一点消失,他本就生的眉英目锋,窄而狭长的眼皮轻轻一垂,便遮去眸中的情绪翻滚。
抬脚慢慢走进阿竹的房间,令侍卫都退下后,梁恒漫不经心地对阿竹说:“你到底要在我这里找什么?”
阿竹看着周身散发森然阴郁气势的梁恒,一时间有些无法认出这是不是刚才她瞥见的宁王世子。
梁恒也不着急她的回答,道:“昨夜你被我伤到,直接飞身去了半山的求子庙,想必对那里很熟悉。”
“我手下查出,这几日你住在谭拓寺,也总往后山跑,莫不是,求子庙里藏了什么东西?”
阿竹听着梁恒的话,原本还想逗弄混过去的心思渐渐冷却,她竟不知道,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梁恒还有这种手段,连她在梁恒没有到谭拓寺之前的行踪都知晓。
想必这人必然是知道自己要来谭拓寺,早就提前命人在寺庙里安排人手观察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但更令阿竹心惊的是,她着实惊讶:“那夜是你伤的我?”
可剑风是那样内力充沛,完全是江湖人的路数,梁恒是一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如何习得这样的剑术?!
“你若再不回答,”梁恒没心思和阿竹多废话,只道:“便留下狗命。”
阿竹怒目圆睁:“你他老子的,也配要我的命?”
她行走江湖多年,一朝不甚,竟然要被一个混蛋威胁?
梁恒一个眼风刀过去:“说不说。”
阿竹:“…说。”
梁恒点头:“大声点交代清楚。”
阿竹:……
迟早有一天要这人狗命。
宋婉还不知道这两人已经有了你死我活的约定,她从梁恒那里离开后,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个人。
梁安不愧是读书人,看见宋婉便默默先行停下,客气道:“宋女医。”
宋婉有些愣住,她看着梁安的面容,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人。
梁安也不恼怒,任由宋婉眨着迷惑的神情盯着自己的脸看了一会,才有些失笑:“在下梁安。”
梁?梁安?
宋婉记忆一转,才想起那日离开宁王府,是与这位公子见过,他是梁恒的弟弟。
她福身行礼:“见过二公子。”
态度有些疏远。
梁安不甚在意,看到了宋婉来的方向,又见她带了医箱,问:“宋女医在此,可是我兄长身体有哪里不适?”
梁恒倒没什么不适,可听着梁安的话,好像梁恒并没有告诉他抓到阿竹的事情,宋婉拿不清是否要告诉梁安这件事。
见梁安神色逐渐凝重,怕不是以为梁恒身体出了什么大毛病,宋婉连忙道:“大人身体没有不适,只是妾刚好这几日也住在谭拓寺,遇见了大人而已。”
说完,不等梁安再问什么,宋婉接着道:“妾身上还有要事,恐不能与二公子细谈,先行告辞。”
梁安:?
看到宋婉仓皇逃离的身影,梁安第一次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长得很凶神恶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