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二人站定,白玛一只手托着现金,一只手握着大叔的手,而大叔也是一手牵着缰绳,一手和白玛相握。
然后大家走向前去,给他们两个人的脖子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哈达。
两个人再次齐齐站好,摆出威风凛凛的草原汉子姿态,并且把那几捆现金握成一付扑克牌的样子,向大家展示成交的金额。再等着各个方位的相机,拍照片,录视频。
围着的人群发出像在赛马场上一样的赞叹吼叫声,气氛十分的浓烈。
他们见证着年轻一代继承了他们的马业衣钵,满是欣慰。
德西眼里满是仰慕,她挽着妈妈的手,注视着这个她势在必得的男人。
德西爸爸的吼叫声最大,他早就在村子里散播,要白玛做自己的女婿,似是昭告众人,不要跟他抢。
到这里,整个交接仪式,就算是正式结束了。
拿到马的人,就开始把马装到车上拉回自己的家。
当然,他还要把马儿身上装扮的东西再一件件卸下来还给白玛。
听说,那些东西也都是价值不菲。
苏曼就这样轻轻扶着次仁的胳膊,掂着脚,看完了整个卖马仪式。
白玛把钱装进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先跑了过来:
“怎么啦?崴到脚啦?厉不厉害?还能不能走?”
白玛把苏曼从次仁的身边扶了过来,开始搀着她检查一下还能不能走,看看严不严重。
“没事没事,就是小崴了一下,不严重,走也差不多能走。”
说完苏曼垫着腿试着走了几步给白玛看。
白玛提着她的胳膊,她就像只被拎着的小兔子一样,在那里一蹦一跳的。
扎西见白玛过来了,就先回去了。德西远远的看着这边,心不甘愿的也回了家。
只留下次仁和白玛在这里,白玛和次仁面面相觑,还是决定先把她送回酒店。
白玛扶着苏曼进了车里,自己又走上了驾驶室。
次仁默不作声的也拉开了车门。
白玛回头看了他一眼。
“白玛,今天怎么没见你家里人来?我都看见德西和他爸爸妈妈了。”
苏曼想缓解一下气氛,叫大家不要为她担心。
“哦,弟弟妹妹上学去了呢。妈妈在舅舅家照顾奶奶。”
白玛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挂上了一档。
“那你爸爸呢?这么大的事情,你爸爸都不来支持你啊?”
“爸爸......不在了......”白玛淡淡的说道,
苏曼楞了一秒,心里忽地顿了一下,忙道歉:“哦,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的。骑马摔的。”
次仁也知道,大概整个乡里的人都知道。
白玛似乎只是在讲述一件过去了很久的平常的事情。
在白玛五岁那年,他的爸爸因为骑马摔下来受伤了。脚被挂在了马镫子上摘不出来,导致马拖着他奔了很久,肋骨被踩断,穿到了肺部,县上医疗条件有限,来不及送兰城,没有救过来。
骑马会受伤,甚至危及生命,是每个勇敢的骑手,都会接受的事情。
苏曼有些明白为什么白玛的骑术会那么好了,或许这就是他怀念父亲的一种方式。
他在大家都在玩闹的孩童时期,便已经开始了骑马,别人在打篮球,他永远都在骑马。
直到他成为村子里男子汉中的第一名。
这或许是一个没有父亲的男孩,给自己挣来的骄傲。
“白玛,是谁教你骑马的啊?”苏曼想聊一些轻松的话题,想聊聊白玛。
“啊,我舅舅,我的第一匹小马就是我舅舅送给我的。”白玛明显很愿意聊这个话题。
“那你多大开始骑的?”
“十岁?还是八九岁?不记得咯。反正我参加比赛是十三岁。”
这个他到是记得很清楚。
“那你好厉害哦!”
舅舅,也许在白玛的生命中,一直充当着父亲的角色。
-
把苏曼送回酒店,次仁就走了。白玛又马不停蹄的去找餐馆,给苏曼点了两个小菜打包。
回到酒店门口,他犹豫了,是上去呢,还是让苏曼下来取一下呢?
拎着外卖在酒店门口来回踱步,思前想后。
最后还是鼓起勇气:
“姐姐,你住几号房?我给你送饭上来。”
他终于推开了酒店的大门,慌张的走在大厅里,
似乎所有人都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