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要现在见田妈妈?”
沈景晴颔首,道:“备马车,我亲自带她去泓泉那儿。天亮之前赶回来。若是晚了,她深信了太夫人的话,再想带她出来就难了。”
彩云很快就出去了。林燕飏则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沈景晴手里钻出来,沈景晴这么摸他,真是叫他有些害羞,况且他堂堂永平侯,怎么能被人一掌握在手里呢?沈景晴颇有些奇怪地看了林燕飏一眼,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她总觉得这鸟儿是越来越聪明了,像成精了一半,现在还有些自己的小脾气。但是看外形,就是从前那只鸟,也没有什么变化。莫不是这鸟儿是越养越聪明的类型?虽说它从前就很聪明了,但现在这会儿,简直聪明得不像是一只鸟了。
沈景晴盯着林燕飏看了一会儿,烛光映在她的眼里晃动着,看得林燕飏是心里发毛。不过沈景晴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她真是想多了,一只鸟再怎么聪明,也是一只鸟,总不能反了天去。或许是到了半夜人就爱胡思乱想吧,沈景晴拍拍自己的脸,起身给自己找了一身深色的大氅披上。林燕飏想了一会儿,也挂了上去,沈景晴见了并未阻止。
……
这厢葡萄得了彩云的信,便偷摸带着彩云进了青松院,因着赵氏已经歇下,院子里的下人们也昏昏欲睡,彩云很容易就进去了。她先前在青松院待过,摸着黑也很快找到了田妈妈的屋子。屋子里头虽没点灯,但彩云在屋子外头仔细听了一会儿,能听见一阵阵沉重的呼吸声,可见里头的人心绪低沉,想来是还未睡下。
彩云轻轻扣了下门,道:“田妈妈,夫人请您一见。”彩云等了片刻,里头的沉重的习气声听不到了,但却并未见到有人来开门的脚步声。正当彩云想继续敲时,门却突然被打开了。门里头出现一双带着敌视和仇恨的眼,在黑暗中显得越发浑浊。
但彩云并未被吓到,只是道:“田妈妈不必这样望着我。夫人说,要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
闻言,田妈妈身子一震,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你们欺人太甚!”
彩云愣住,才发觉自己说得话可能是有歧义,重新道:“田妈妈误会了。夫人要带你去见的不是死人,是活人,活着的泓泉。”说罢彩云从怀里取出一样物件,递与田妈妈道:“这是夫人从泓泉手中要来的,他说你见了此物,便会知道。”
田妈妈接过,黑暗中看不清,但她只是一摸,就知道这是她从前给泓泉绣的荷包,泓泉是随身带着的,她又拆开来看里边的东西,是她在道观里头求来的平安府,还是平整完好的,不像是浸了水的样子。她心头一颤,但还是怀疑地望向彩云。
彩云见状,作势转身就要走,道:“田妈妈若是不相信,那便自个儿收好这个吧。我先走了。”
彩云才转身,就听到背后终于有脚步迈动的声响传来。她微微一笑,也没回头,只是带着田妈妈一路走到了侯府的角门处,那里已有一架青棚马车在等了,车前挂着一灯笼,在寒风中晃晃悠悠的。
彩云先上了马车,田妈妈迟疑半晌,才抬起一条腿登上去了。车里头坐着一身着黑色大氅的女子,正是沈景晴,虽然夜色晦暗不明,但借着马车里昏暗的灯依旧是能看出她的乌发红唇。见田妈妈上来了,原本正在闭目养神的她缓缓睁开了眼,那黑雾一般的眼睛里头印着摇晃的灯火,仿佛要将人看透吞没一般。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田妈妈不自觉往外边挪了挪。
不过沈景晴很快就笑了起来,道:“田妈妈,我们还甚少这样见过面吧。我知你现在不信我说的话,不过你也不用信我说的。待到了地方,泓泉自会同你说的。”沈景晴说完,便不再说话了。田妈妈一人坐在一侧,心也随着颠簸的马车上上下下,惴惴不安。
终于,马车在一方小院门前停下,沈景晴下车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里头便传来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田妈妈是再熟悉不过了,她一下瞪大双眼,快步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