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竹眨了眨眼睛,又垂头道:“鸟儿咬脱绳子飞到树上去了,我想去找梯子爬上去把它接下来。”说完,又抬了下自己的右手,只剩一截空绳在上边。
“鸟飞跑了,你回来告诉嫂嫂便是,”沈景晴摸摸他的脑袋,又问道:“可有哪里受伤没有?”
林青竹摇摇头,沈景晴这才松了口气,吩咐人把林青竹先送回去,自己留在这里找鸟。
看着林青竹的远去背影,小欢疑惑道:“夫人,贵儿他们做事也算仔细的,方才也找了好几圈,怎么会一点影子都没发现呢?这竹公子一下就跑到您背后来了,还真是有点鬼灵精怪的,莫不是真的趁我们不注意跑出府去了吧。”
沈景晴心里头还想着找鸟,也没在意小欢说的话,只心不在焉地答道:“不是说几处门都没见着有小孩子出去么,我明日再仔细问问他罢。”她四处张望着,就在此时,一声高亢的叫声传来,她一下就认出来这是自己的鸟。
这叫声正是林燕飏发出来的,他见园子里来了人,有了光,便知道是沈景晴来找人了,赶忙叫了几声试图让人注意到自己。不一时,沈景晴便带着人来了树下,林燕飏见了,赶紧飞了下去,却并未落在沈景晴的肩上,而是在水边走来走去,借着灯笼的光在搜寻,方才林承钧把什么东西丢进了水里,搞不好就是那东西害得林承钰落水的。
果不其然,在水边靠近树丛的地方,他发现了一小块青苔,看着不像是长在这里的,应是有人故意拿来放在此处,叫这水边的路湿滑难行。
“夫人,方才钰公子是不是在这儿落水的?”小欢此话一出,林燕飏又大叫了几声,又开始围着这块青苔转圈圈,希望沈景晴能赶快注意到。
好在沈景晴很快领会到他的意思,俯下身来,望着似是有些焦急的鸟儿,那鸟儿先是围着青苔转,又把青苔叼起来放在先前墨童儿和林承钰站的位置。沈景晴皱眉看了一会儿,道:“你是说,这里原本也有青苔?”
小欢听此,立马上前道:“夫人,园子里天天有人洒扫,这水边不应该会长这么厚的青苔的。”
“那边是有人故意放在此处的了。”
沈景晴明白了,林燕飏心中感动,好在来人是沈景晴,若是旁人,还真不一定能领会他的意思。
……
“这么晚了,柳绿居那边还在吵吵嚷嚷的做什么?”青松院内,田妈妈正在给赵氏按摩着脑袋。
“好像是今天四房送来的竹公子不见了,柳绿居乱成一锅粥,刚刚才把人找着呢。”
田妈妈说完,坐在一边的余氏皱了下眉,犹豫着开口对赵氏道:“母亲,我上回回娘家,听我娘家父兄讲了一桩事,也不知该不该说。”
赵氏有些不耐地挥挥手道:“有事直说便是。”
余氏这才赶开口,小声道:“上回把方姨娘那贱人送去府衙,我和青云本是托了人上公堂前便把她打死的,可那夏推官却忽然来把人救下了,还叫她供出了青云,我当时便觉得这事奇怪,一个推官无缘无故往地牢里跑做什么?但后来只顾着担心青云,便也没细想。前阵子回去才知,这夏推官与四叔关系颇好,他似乎是应了四叔所求,所以才亲自去提审了方姨娘。本来青云也不必担什么罪的,这下被他们弄的被流放到那犄角旮旯的地儿做苦役去了,那地方瘴气多,根本就住不得人的,也不知道青云现在如何了,连封信都寄不到……”
林青云被流放也有好几个月了,先前赵氏打点着,还能收到点消息,可这会儿是一点信儿都没有了。至于方姨娘,叫人打了板子,第二天就受不住死在牢里了,不过就算她不死,赵氏这边也不会放过她的。
余氏还未说完,赵氏原本微眯的眼骤然睁开,扶着椅子把手身子前倾道:“你是说四房两口子?这事怎么不早说?”
余氏瑟缩了一下,道:“我也是怕母亲您着急伤神,方才听到了竹哥儿的事,这才想着要不要说。”
赵氏深深吸了口气,又像后仰靠在椅背上,喃喃道:“他来得正好,四房不顾念情分,叫我母子骨肉分离,那我必要让他们夫妻两也尝尝这滋味。”
赵氏现在才知,原来林青云被流放到南方烟瘴之地,竟是因为四房的林从业和姜氏。林青云刚刚到时,写信回来说自己每日被拉去烈日下干活,连水也喝不上几口,稍做歇息,便会被看守的兵丁用鞭子抽打,南方潮湿,也没有药擦,伤口化脓,怎么也好不了,夜里都会被疼醒。林青云最后还在信里说自己恨不得一死了之。赵氏忙寄了银子过去,可竟然如石沉大海一般,林青云还杳无音信了。她不知道,这银子要送往南边给流放的林青云,数不清要经多少到手,根本就到不了林青云手上。
“可是母亲,这竹哥儿在柳绿居里头,沈氏平日里防着我们,哪里能那么轻易叫我们对竹哥儿动手……”
赵氏抬眼觑了一眼余氏,慢悠悠道:“我们不能动手,那不是前几日正好来了人可以替我们动手吗?”
“母亲是说,青州府来的那个?”
赵氏不答话,只低声道:“他们两口子既然这般心狠手辣,那届时孩子在柳绿居出了事,这沈氏也必然脱不了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