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听后,一颗心沉了沉,小心翼翼地问:“那……我能跟着你吗?柳姐姐,我不想回去了……”
柳清见他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心中一软,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当然可以,我本就想把你从杂耍班子里接出来,你阿姐的事,晚些时候我找县太爷打听一下。”
石头听了这话,非但没有柳清预想中的欣喜,反而面露难色,忧心忡忡地低声说道:“我听闻县老爷已有正妻,柳姐姐若嫁进来,万一被夫人欺凌该如何是好?我留在这里,岂不成了累赘?”
柳清没想到石头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细腻,忍不住轻声笑了,“小石头,放心吧,别瞎想了,其实你柳姐姐我呀,就是县太爷的正妻,在这沈府,没人敢欺负你的。”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闲谈。
小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夫人,秦府的小姐来访,说是要见您。”
柳清素眉微蹙,心中暗道:这秦然怎么三天两头往她这边跑,秦暮也不约束一二,莫不是也存了将妹妹送到沈之衡身边的心思?
小厮等了片刻,不见柳清回应,便试探着说:“夫人,可要小的去回了秦小姐?”
柳清敛了思绪,语气淡淡:“让她去厅堂等着,我过会儿就来。”小厮应声退下。
片刻之后,柳清在一众丫鬟小厮的簇拥下踏进厅堂。
秦然倒是自来熟,手中绢帕一甩,面色古怪地扫视柳清好几眼,语气轻蔑道:“今日我秦府请了班子表演杂耍,听说有个丫头失足跌入了湖中,模样与沈夫人有几分相似,莫不是沈夫人吧?”
秦然这消息还真灵通,柳清不动声色,淡淡一笑:“秦妹妹说笑了,我怎会闲得去扮一个杂耍丫头呢?倒是秦妹妹你,整日也没个正事做,东家串串西家走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闲得发霉,想找个由头嫁人了呢。”
秦然被柳清这话一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她将手中绢帕狠狠地甩在桌上,语气尖锐道:“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跌入湖中的杂耍丫头就是你!我的之衡哥哥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秦家是清河县的富商,秦然从小养尊处优,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寻常男子自是入不了她的眼。
唯独这清河县的父母官沈之衡,是她心中唯一良配。
如今却被这莫名其妙的柳清占了先机,怎不叫她气恼万分,这才三番五次上门挑衅。
秦然如此无礼嚣张,倒把柳清气笑了。她反问道:“秦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夫君何时成你的了?我与沈之衡早已拜过堂,结为夫妻,难道秦妹妹想横插一脚不成?”
柳清一番抢白,说得秦然面红耳赤,半晌答不上话来。她气急败坏,口不择言道:“你……你得意什么!之衡哥哥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他真正放在心尖上的人,在京城!”
柳清心口一窒,想要反驳,却觉得喉头哽住,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沈之衡在京城多年,所遇女子定然如过江之鲫,自己又算得了什么?秦然这番话看似荒唐,却句句如针,扎得她心口生疼。
怒火攻心之下,柳清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我夫君说了,今晚会回来好好‘宠幸’我的!你若不信,可留下来观看。”
柳清生生把“收拾”胡诌成“宠幸”,假话掺在真话里说,半分脸红心跳也没有。
反观秦然,脸色果然变了,由涨红转为惨白,最后又变成猪肝色,精彩纷呈。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捂着耳朵尖声质问:“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秦然只觉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心中又羞又恼。
羞的是柳清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话,简直不知羞耻!
恼的是沈之衡那样的人物,那样清风霁月般的人,怎会看得上柳清这种粗俗的女人!
她一定是故意编造谎言,想要羞辱自己!
秦然在心中将柳清狠狠骂了几百遍,几乎要将手中那一方绣帕扯碎。
但她更恨的,是自己竟然无法反驳。难道,难道之衡哥哥真的……
秦然不敢再想下去,她强压下心中酸楚,梗着脖子说道:“我才不信!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秦然搬出指腹为婚的旧事,意图证明沈之衡娶柳清不过是为了信守承诺,并非出自真心。
柳清则反唇相讥,称自己本不愿嫁他,是他沈之衡执意要娶她入门。
最后以秦然气急败坏拂袖而去收场,但柳清也并没有多少吵胜的喜悦。
她拍了拍胸口,饮下半盏凉茶,越想越不对劲。
不是!他沈之衡凭什么?让两个女人为他争吵?他配吗?
柳清愤愤地将茶盏一摔,打定主意今晚继续出去查案,偏不如他沈之衡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