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没有喝酒,梁翊也没有因为过度使用精神力而陷入狂躁,两人都十分清醒且平静的状态下躺在一张床上。
“我......”
“我......”
“你先说。”
靖霖清了清嗓子,道:“我要睡觉了。”
“好,那我关灯了。”
“好。”
颇有些相敬如宾的对话结束后,满屋灯光随之暗了下来,黑暗中,细微动静被无限放大。靖霖默不作声地朝床边一挪再挪,直至贴近床边线。
被子遮了半张脸,只剩一双眼睛在外面骨碌碌地转。窗帘挡住皎洁月光,只剩一层雾蒙蒙的白,或者说是灰,虚虚地透进来。
脖子侧向一边太久有些麻,靖霖谨慎地换了个姿势。
“睡不着吗?”梁翊突然问。
或许哨兵的视力真的可以穿墙,靖霖偷看被抓包心跳漏了一拍,支支吾吾问:“你......你睡得着?”
梁翊轻轻笑了一下,很低,如同气音。他越过枕头中线来到靖霖那侧,在他与地毯接触的前两秒按住他的腰防止他再次后退掉下床。
“还好,看上去你比我紧张。”
“梁翊。”靖霖被他困在怀中,声音稍稍打颤。
“到,长官。”
“这样我睡不着。”
“可是这样我会睡得更好。”梁翊说得理直气壮。
靖霖不满地皱了皱眉,仰起脸看他。尽管只能看到雾蒙蒙的轮廓,但他的眼睛依然睁得很大,似乎要把这张隐在黑暗中的脸在脑海中默写出来。
“晚安。”靖霖最后说。
梁翊吻了吻他的额头,说:“晚安,靖霖。”
说完晚安后,梁翊没有回到自己那侧,仍霸占着靖霖的枕头。靖霖被迫借用他的胳膊当作寝具,本以为不科学的睡姿加上心情起伏不定的原因会睡不着,但是这一觉两人都睡得很沉。
坚固的手臂圈禁下,如同回到了母亲子宫一样安全,温暖的身躯紧紧包围着靖霖,结实有力的心跳落在耳畔。
-
晨光熹微,靖霖比今天的主角更早醒了过来。这边日出很早,他眯着眼睛从窗帘缝隙看外面与天空连成一片的大海,差不多六点的时候把梁翊叫醒。
比梁翊本人更早支棱起来的某个部位大剌剌地抵着靖霖腿根的位置,他花了点力气把人推开,但是梁翊的肌肉记忆又自动把他抱回怀里。
“要起床准......”
“啵”
“......备了。”
梁翊睁开眼,脸上挂着和煦笑意,“早安,靖霖。”
“早......安。”
靖霖从他怀中把自己拔出来,拍了拍他的手臂催促,“快点起来了,还要洗漱吃早餐,来不及了。”
“好吧。”梁翊不舍清晨的美好时光,又按着他亲了好几下才起床,过程中某些两人心知肚明的晨起现象他绅士地装作没看见,不然上校大人可能会羞得直接搭飞机回去了。
靖霖把脸埋在被子里咿咿呀呀闷叫了一通发泄,然后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起来。先给梁翊点个早餐,再去把梁翊的军装拿出来熨一遍,最后着急地在浴室门前踱来踱去。
“你还没好吗?”
“马上。”梁翊无奈摇摇头。紧接着闭上双目凝神,让远在松原市许礼家的仙贝的神识暂时沉睡。昨天顾着跟靖霖说话就忘了这茬,小猫咪可不能再看到昨晚那些不堪入目的场景。
片刻后,梁翊从浴室出来,靖霖把三文治和牛奶塞给他,然后跑进浴室洗漱。
一黑一白两套军装平摊在床上,梁翊走过去,指尖从白色制服上划过。胸章、绥带,最后停在肩章的星星上。
三星两杠的靖霖上校。
他微微笑了笑,失神地看着靖霖的军装,想象着几刻钟后上身的样子。
“你还不换衣服?”靖霖从浴室出来,见他手中的三文治只吃了一半,而另一只手,在弄脏他的制服!
他急冲冲过去,“你在吃东西还摸我的衣服!”
“这边手没拿过面包。”梁翊轻眨了下眼睛,肘部碰了碰他,揶揄道:“哪敢亵渎靖霖上校的军装。”
“哼。”
靖霖把衣服抱起来,叮嘱他:“我进去里面换,你也快点换上。”
梁翊箍住他的腰,明知故问:“怎么把军装也带来了。”
靖霖似乎不太理解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只道:“要穿正式一些。”话罢就把他推开,走进去换衣服。
穿戴完毕,靖霖拧开浴室门走出去。梁翊正在整理袖子,闻声抬头,身形蓦地定住。
如他想象那样,白色制服与靖霖清冷的气质不谋而合。腰带把细窄腰身勾勒得一览无遗,背部笔挺,如同一柄秉待出鞘的利剑。
热意爬上他的眼。
“怎么还没好?”靖霖走过去,顺手帮他扣另一边的袖扣。梁翊垂眸看着蓬松柔软的发顶,低下头轻吻了下,“很适合你。”
靖霖停滞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也很适合你。”
话罢,他拿过一旁的领带,仰起脸帮他系上。羽睫透着光,看上去很轻盈。直挺精致的鼻头微微皱起,为反方向系领带而烦恼,不过很快他就找到手感,利落整齐地系好。
“好了。”靖霖满意地扬起嘴角勾勒出浅浅的笑,抬手坤平衣服上几乎可以忽略的褶皱。
两人并排站在穿衣镜前,哨兵和向导的制服大差不差,只在颜色上作出分别。一黑一白两道肃杀身影英气逼人,但是目光与镜子里对方的视线对上,两人不约而同破了功。毕竟衣冠楚楚的两人半个多小时前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衣衫不整从床上爬起来。
靖霖把桌上的黑色大檐帽递给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