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练,曜灵站在门口,随意地往里扫了一眼,道:“没有。”
也就是说目前来看,除了洼塘中的遇害者,今夜已经死了三人。
秦橦皱眉走了出来,假设徐宽只针对徐守仁一家,何必在西边也费劲弄条疯狗,若说是为了分散兵力,可一条疯狗压根不值得大家来围殴,若不是有村民在此处碍手碍脚,他秦橦一人就能解决了。这边尚未来得及想通,玄黄阵内便有村民喊问。
“大师,怎么只有守仁,没瞧见守仁一家子?”几盏茶的时间,就已经从小兄弟变成了大师。
秦橦收回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分析,此刻阵内的十余位村民已经消停了下来,只是悲伤不安的情绪一眼就能瞧出来,先前热情来探望徐守仁的,此刻也不过就唯一人蹲在他身边,至于旁人,捂着一张脸坐在地上哭泣的有,一脸惊恐盯着旺财的有,两眼发呆神游天外的也有。
问话的就是那唯一蹲在徐守仁身边的人。
秦橦瞥看了一眼林作,那人正想办法把秋兰从满身是血的疯狗上解下来,也不知听没听见村民的问话,想想,听没听见也不重要,他那张嘴还是别开口了。
秦橦清了清嗓子,想了半天措辞,结果张嘴来了句:“死了。”
本想委婉一番,并好生安慰一下,但秦橦这张嘴实在不像林作能生出花来,往常面对林作宣乐这两个货骂两天不带重复脏字还是可以的,至于安慰人,还真是为难了。他着实心疼村里的村民,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贴心说话。
秦橦一句“死了”像颗砸在初春冰面上的大石头,把本就虚浮着的冰一下子砸开,还溅起了数米高的水花。不知是谁嚎了一嗓子,引着小声啜泣的人都放开了哭。
那问话之人眉目间也垂了下来,又一声不发地走到徐守仁身边蹲着,颓丧至极,秦橦揉了揉眉心,又来了。秦橦有时也奇怪,是不是因为自己亲缘浅薄,所以对他人的痛苦难以感同身受,眼下村民们的痛苦,他怎么也想不出个好话来安慰,总不能和教训宣乐一样打一顿,让他们闭嘴?
此刻,正在解救秋兰的林作突然站起身,难得没有冷着嗓子阴阳怪气,而是温柔道:“若是哭声引来了你们的家人,进了这院子还好说,若没进院子就遇上了鬼······”
黑夜中,林作的声音像淬了毒一样,柔声细语的,玄黄阵中人立马安静了下来,只有小声啜泣。
“天亮之后会好的。”
秦橦扭头看了眼站在屋前的曜灵,突然反应过来,国师大人在此,他操个劳什子的心,眼下可都是他辽昌国的子民,正欲将后面事不关己站在一旁的曜灵拉出来,秦橦与林作腰间的银铃突然响了,小铃铛撞击银壁的声音,清脆悦耳。
秦橦走向曜灵的脚步稍稍顿住了一下,旋即又加快走了过去,只回过头吩咐道:“林作,你守在这里。”
“是!”
走至近前,只见曜灵正好整以暇地看着秦橦腰间作响的银铃,问道:“这是示警?”
“差不多,国师大人,一起走吧。”
“嗯。”
答完,国师轻飘飘的一个起身便跃至了屋顶,未见秦橦跟上,低头瞧去,只见下方秦橦取出灵囊,将旺财收了进去,地上瞬间只留下了一条沾满血污的秋兰,见状,反应过来的林作大骂:“秦橦,我抽死你个龟孙,带了灵囊不早点拿出来!白白脏了我的秋兰!”
被问候了祖宗十八代的秦橦,拍拍衣袖事了拂身去,丝毫不理会后面骂骂咧咧的林作,淡然的不能再淡然,银铃叮叮当当,带着秦橦找到了幕央。
幕央守夜,把控着九转罗盘,虽一时难以实打实地瞄准那旱魃,但村子有个风吹草动不同寻常的,立马都能察觉。
又是一条疯狗。
幕央出手快狠准,秦橦与曜灵到达时,那疯狗已经被锁在了阵法之中,拔了舌头不会吠,只嚎着撞击玄黄阵不止。
“师兄,还有什么情况吗?”
秦橦知道,幕央定然是发现了别的,循着他指的的方向才发现屋子角落蜷缩着一个人,还活着,只是一动不动。
“贴了定身符,他被这疯狗伤到了。”
秦橦走进,才发现这人小腿之处被扯得血汪汪的,虽有厚棉裤遮挡着,但秦橦总觉得里面那块肉已经掉了下来,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匕首,对着那人棉裤“呲啦”给割了下来,不出所料,三四层棉裤下的肉,被生生咬了下来,血肉连在一起,黏黏糊糊的,秦橦欲撕扯下内袖的干净布料,给这倒霉鬼稍稍包扎一下,却被幕央开口拦了下来,“人已经没用了。”
“怎么会,就没了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