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喙停在秦橦胸口不到两公分的距离!
这是翎雁,空中大妖,以速度著称,往往在对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他啄走了心脏。
刹那间秦橦腰侧的木剑飞出,直指翎雁眼睛。
一瞬之下,翎雁停。
木剑尚未触碰到翎雁。
却见它尖锐的喙被折弯内曲,展开的双翼被一根根烬幽之力所化的黑丝交叉穿过,相互勾结成网,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黑丝与展翅的大雁共同塑造出失洲半空中一幅完美的艺术作品。
秦橦与面前咫尺之距的翎雁四目相对,拍了拍已经停止跳动百年的心脏,长叹了口气,“你这呆鸟,这么着急干嘛,我也正准备去找你问路。”
说完,他侧身欣赏了一番曜灵的杰作,赞叹之余忍不住说:“我可以解决这只蠢鸟,下回放心让我来。”
曜灵未置可否,只是淡淡开口:“能被关进失洲的大多是穷凶极恶的妖,你需要当心。”
翎雁被曜灵定住不能再向前,呈一幅大鹏展翅的优雅模样,它不甘地用劲想破开束缚,张开大嘴发出尖锐的叫声,喙上的血不停流出,嘴越张越大,秦橦眼瞅着这张的得有自己人高的嘴,不自觉苦着一张脸:
“嘴太臭啦!”
说完,小木剑变长,从大雁上喙拍下,把它的嘴给拍严实了起来,动作结束,他收好自己的小木剑,凝神与曜灵说:“我觉得天上不安全。”
“同感。”
说完,两人极有默契地一齐闪遁至地面,不过片刻便听见头顶上方连续传来几声“刺啦”入肉的声音后,曜灵挥手串起一层轻薄的芭蕉叶遮在头顶,“叮咚”几声仿佛下雨的声音落在叶片上。
秦橦闻见了新鲜的血味,翎雁死。
“凶兽,一个个都是凶兽,你瞅瞅,就准备问个路的事儿,惹出这么惨烈的事故,”秦橦拍手摇头碎碎念:“你说刚刚那傻鸟,也得有个五百年向上修行了吧。”
“怎么的,还可怜它?”
“没有,那傻鸟活该,只是少了个问路的有点可惜。”秦橦撇嘴。
“放心,鲸宕身上我有留下印记,进了失洲能重新感知到,”曜灵笃定一笑:“并且,马上就会有人来找我们的。”
“做的不错哟。”
语音一落,秦橦突然停住脚步:“等等。”
层林之中,他一手举芭蕉伞,一手拽住曜灵袖袍,竟突然释放出烬幽之力以放大五感仔细感受失洲,虫鸣鸟叫海声······
是非常熟悉的感觉。
是,长情。
赫然间,秦橦猛地一手拽住曜灵的袖袍,仰起头来看向他的眼睛里满是光点与希冀,闪闪发亮:“长情在这里!我感受到了。”
阳光炽盛,透过芭蕉叶隐隐洒在秦橦精巧的脸颊上,干净通透地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而去,他兴奋地扔掉芭蕉叶,扬手指向西边,声音里满是雀跃:“在岛西!”
*** *** ***
微风徐来,带着小岛中独有的潮湿暖意,吹的两人袖摆微微荡起,秦橦觉得,心中总算稍有一丝愉悦。
两人没有着急去寻找长情,既然剑已在此,说明他与长情尚有感应,总不见得再丢了。
失洲一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像无根的浮萍在无涯海上四处飘。
这回岛中有人把手伸向了南海,以蚌灵要挟南海海君,再以自相残杀的方法屠城,绝不可能是鲸宕那条没有脑子的裂齿鲸能做出来的事情,否则他们也不会连族被赶进失洲,这背后一定有大妖在操控。
另外,长情好好在仙玄呆了近百年封印朱厌,他与曜灵这一回来长情就消失到了失洲,紧接着他们两人到了南海,南海又有澎润被屠城。
古怪,古怪的很。
又或者背后绝不止失洲大妖在操控,仙玄、鬼域、南海貌似都有牵扯其中,联想到曜灵渡劫那日自己的心悸,总觉得这一切像是被人串起来的网。
洋洋洒洒的茂密树冠下,阴影斑驳。
秦橦将自己的担忧与分析说与曜灵听,他依旧举着芭蕉叶,眼睫微敛,意料之中地对此分析点头。
“人、妖、鬼、甚至海灵,牵扯可真多。”秦橦感慨,误打误撞给人家当棋子的感觉可并不好受,甚至想想,曜灵身为鬼帝,欲除他而后快的人铁定不少。
“已经牵扯仙界了,”曜灵幽幽开口,他扔掉芭蕉叶,摁了摁眉心,有些头疼:“南海海君纯泱君是下仙,失洲外有仙器为阵。”
“还真是错综复杂。”
涉及到仙界,秦橦心里难免一沉,刚刚感应到长情的轻松瞬间消失,只觉得背后牵引一切的手难以捉摸,危险系数极高。
天帝主管六界,海灵族与人族是世间最大的的两族群,各自有灵,供奉的仙人不尽相同,人族主要直接供奉天帝,另外世人再根据心中所求还会供奉大司命、月灵仙人、福灵仙人等。
而在海灵族,海王便是众海灵最直接的供奉对象,海君则是诸海域的守护者,海灵之间少有直接供奉天帝的。
两人兜着心思,一路向长情方向去,曜灵却突然开口问:“这事背后水很深,找到长情之后你还要继续往下牵扯吗?”
秦橦抬头,可对方却压根没看他,深邃的眉眼中似藏着深海看不出情绪,便干脆打趣:“怎的,鬼帝后面不想带我玩了?”
“别开玩笑。”
危险,只会比可预想到的还多。
“到时候看吧。”秦橦仰头,这雨林般的失洲中,层层叠叠的枝叶挡住了日头,比巴山的丛林还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