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如摇摇头。
周汝越现在没什么心情去安慰她,又返回房间趴在门上听动静。
门外打斗的声音已经渐渐平息,周汝越拍门:“刑玉期!刑玉期!”
刑玉期把矮个翻过来,看到一张被玻璃扎得血肉模糊的脸。
“不去开门?”厉廷琛疼得站不起来,半跪在地上,给持刀男打了个杀猪扣。
“他没见过这个场面。”刑玉期冷着脸道。
“绳子。”
厉廷琛隔空扔给他一截麻绳,刑玉期打了一个漂亮而结实的绳结。
“知道是什么人吗?”刑玉期问。
“不就是我哥的事儿,牵扯进去一大堆保护伞。”厉廷琛踉跄着站起身,他的制服上好几道血痕纵横交错,看起来伤得不轻。
“你手机呢?”刑玉期又问。
“在那。”
刑玉期弯腰从墙角拾起屏幕稀碎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怎么还没到?”
“刑总,有警察进了单元楼。”电话对面的人说。
刑玉期:“检查一下附近。”
刑玉期随手把手机扔回地上,找了个没有玻璃的地方坐下来。
额前的碎发沾了汗液,耷在眼前。
他伸手捋头发,才发现自己的手臂青了一大块。
厉廷琛半瘫在地上:“赔我的手机。”
被讹的刑玉期怼他:“接着回家吃软饭去吧。”
两三分钟之后,厉廷琛慢慢地爬起身,打开了主卧的房门。
“厉廷琛!”沈清如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半掩的房门里传出来。
刑玉期坐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依照记忆中的位置找出医药箱。
他先简单处理了一下周汝越格外上心的手,又把袖子放下来,才打开侧卧房间门。
周汝越抬脚就要往外冲,被刑玉期拽着手臂推回去:“乖一点。”
“你怎么样?”周汝越担忧地搀住他。
刑玉期:“警察马上就到,让厉廷琛去处理。”
“二少也受伤了。”
“那就让沈清如。”
“沈小姐是女孩子,还是我……”周汝越扶着刑玉期坐到床上。
“周汝越。”刑玉期叫他的名字。
“嗯?”周汝越正检查刑玉期身上的伤。
刑玉期微倾,整个上半身都靠着周汝越。
他把下巴搁在周汝越的肩上,两个人贴得很紧。
刑玉期半闭着眼:“我也需要你。”
周汝越抱着球棒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幕来回不断在脑海内重播,他既高兴又害怕。
“我需要你。”他重申。
“哦。”
周汝越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节。
那个不懂分寸、带着侵略感的刑玉期又出现了。
“下次要听我的话,说让你走就不能回来。”
“嗯。”周汝越声音闷闷的。
刑玉期好像笑了一下,呵气的声音就在周汝越的耳边。
他得寸进尺:“让你留下就不要走。”
周汝越不说话了。
“行不行?”刑玉期搭在对方腰上的手拍了一下。
周汝越含含糊糊地回应。
他的脑子混沌成一片,肾上腺素短暂的飙升之后,留给他一个无法思考、只能靠本能行事的躯体。
他闻到碘伏味和血腥气,还有掺杂在其中属于刑玉期的气息,心快从胸腔里跳出来。
好像不太对劲吧。
周汝越想。
哪里不对劲呢?
是都市甜宠文突然变成了热血黑|帮片?冷硬沉默的刑玉期好像在示弱撒娇?
还是他的心跳速度快要爆表?
这也太奇怪了。
周汝越迷茫地想。
头顶的灯忽然亮起来,刑玉期僵了一下。
“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疼?”
“没事,走吧。”
刑玉期打开门,捂住了周汝越的眼睛。
周汝越:“怎么了?”
“看了会做噩梦。”
他不说还好,一说周汝越那股人类本能的猎奇心理就翻了上来,想扒拉刑玉期的手。
刑玉期:“嘶……”
周汝越不动了。
“乖一点。”
今天刑玉期第二次说这话了,他很不乖吗?周汝越想。
两个人刚到家,就听见消防通道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应该是警察到了。
“我们就这样走没问题吗?”
“有事厉廷琛会通知。”
“我们现在去医院看看?”
“不。”
“不行,必须去,”周汝越瞪他,“你一个医生,怎么能讳疾忌医呢?”
“等着,我回家拿车钥匙。”
周汝越打开家门,黑漆漆的门洞后,他那些丑丑的小摆件们张牙舞爪的。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回头看了一眼刑玉期。
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他对着刑玉期笑了笑:“在这等我啊。”
用八百米赛跑的速度跑到客厅拿车钥匙再冲回来,还要保持面上的平静。
周汝越紧绷着脸,看到刑玉期的一瞬间紧走了两步。
到附近的医院检查了一下,手臂轻微骨裂,没有其他大伤。
医生一边打石膏一边道:“这段时间要注意,尽量避免受伤手臂进行重体力劳动,也不要抽烟喝酒,一周之后回来复查。”
“好的好的。”
周汝越恨不得把医生说的每一句都当成金科玉律记下来,完全忘了病人自己就是个医生。
从医院回家,两个人背对着背站在家门口。
周汝越看着家门愣了半晌,忽然转过脸问:“医生说你这几天右手都不能活动,需要我帮忙吗?”
刑玉期回头看他,不说话。
周汝越上前一步,积极推销自己:“我可以帮你挤牙膏倒水洗脸洗zao……”
最后一个字他没说出口,然后努力绽开一个灿烂的微笑:“诚信护工,不收取任何费用,客官需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