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谱。”
“族谱?!你怎么不早说!”
刑玉期抬眼看向厉廷琛:“早说你要干什么?”
厉廷琛恶从心起:“乃一组特。”
刑玉期:“注意身份。”
“是的,”厉廷琛虚心受教,“首先,我是个中国人,不该说日本话,其次,我是个警察,不能知法犯法,最后,我是你兄弟,那我们直接省事一点把刑玉来给……”
厉廷琛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刑玉期:“……”
刑玉期:“我都不慌,你慌什么?”
“我不是慌,”厉廷琛随便找了个草地坐下,“我就是看不惯你爸,自己的亲儿子不亲近,非要疼什么外人。”
“侄子,”刑玉期补充,“亲的。”
“还有,如果你不继承远志,我还从哪里借钱花啊!”厉廷琛不由得悲从中来。
刑玉期:“……”
刑玉期:“你知道吗?”
厉廷琛:“什么?”
刑玉期:“这片草地,经常出现犬类的尿液。”
“啊啊啊啊啊!”厉廷琛弹射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厉廷琛折腾了半天,气若游丝地歪在路边:“我问你,你是怎么喜欢上周汝越的?”
刑玉期摇摇头:“不清楚。”
“那,有什么特别的记忆点吗?”
一瞬间,刑玉期的脑子里有吉光片羽般的记忆闪回,他张了张嘴,不知该捡哪一片跟厉廷琛说。
“可能是……”
“嗯?”厉廷琛凑过来。
“第一次见面。”
“那我就放心了,”厉廷琛夸张地松了口气,“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肤浅一见钟情。”
“肤浅?”刑玉期轻笑了一声。
那么生动的周汝越,不管第几次见都会让人心动吧。
“好了,祝你早日成功。”
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肤浅,厉廷琛身心舒畅好像做了心灵spa。
“拜拜,等你找到人再见吧。”厉廷琛边走边闻了闻自己的衣服,仿佛上面有什么可疑的味道。
“犬类尿液会让草干枯,这里没有。”刑玉期大发慈悲提醒他。
“幸好幸好,这衣服才买了两年呢,不用扔了。”厉廷琛嘀咕着走了。
周汝越趴在门上,透过猫眼往外看。
半个小时后,厉廷琛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上。
“你爸跟谁聊天聊了这么长时间?他是这么健谈的人吗?”周汝越皱着眉。
仙贝啃着狗零食,根本不懂人类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你这孩子,怎么也不知道紧张呢?”周汝越教育他,“有了后妈就有后爸知不知道?后妈可不会像我对你这么好,你……”
周汝越说到一半停了,这话说的,好像他是刑玉期的原配似的。
他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抱着仙贝离开玄关:“管他呢,今天你爸看来是不会接你了,在这带着吧你。”
于是,仙贝又一次莫名其妙地留在了周汝越家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刑父这个插曲,这一夜两个人睡得都不踏实。
周汝越的梦里,一群看不清脸的人形生物把他和仙贝逼到墙角,他则抱着仙贝瑟瑟发抖。
“姨娘,你就把小小姐给奴婢吧。”一个站在从位的人说。
叫什么?姨娘?这人原来不是看不清五官,而是根本没长吧,特别是眼,连男女都分不清楚。
“对啊,姨娘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发卖妾室庶子,不过都是主母一句话的事,您还是乖乖的把小小姐给我们吧。”另一个小黑影附和。
那个站在主位,最大、最黑的人影终于开口了,露出森森白牙,好像柯南里的小黑人。
“见到主母竟然不执妾礼!来人啊!去找个人牙子,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魅惑主君的贱妾给发卖了!”
“啊!”
周汝越猛地坐起来,满头都是汗。
都怪厉夫人最近总听那些有的没的的古代小说,什么执妾礼,主母发卖妾室,还有庶子就是下人的,比正经古代人可怕多了。
他顺了顺气,下床看了一眼仙贝,才又睡去。
而此时,一墙之隔的地方,刑玉期呼吸急促,眉间紧皱,好像在做什么噩梦。
记忆放得太久,以至于那么鲜艳明亮的地方都褪了色。
好像是六一儿童节,刑玉期看到小版的自己站在人群里,四周都是牵着父母来过节的同龄人。
他的父母呢?
想到这个问题的瞬间,刑玉期的视角忽的一变。
他四下望了一下,才发现这是缩小版的自己才会有的视线。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有工作!有工作!你能不能别总是跟爸告状!”
女声不甘示弱,“就你有工作!我没有工作!你不想对着我虚与委蛇就赶紧离婚!”
“离婚?!好啊,只要你能劝动家里的长辈,我就跟你离婚!”
“……你真让人恶心。”
“泼妇!真他妈后悔跟你结婚生孩子!”
“你以为我就愿意给你生孩子啊!”
两个平日里多么处变不惊、精明能干的人,撕开自己伪装的面具,用尖刻锐利的语言互相讽刺着,暴露着他们的丑态。
最终,争吵声渐远,刑玉期还留在原地。
那天很热,夏日的骄阳烤着大地,刑玉期浑身发热,一阵又一阵的晕眩和恶心淹没了他。
他低下头,找到了恶心感的源头。
因为高温的缘故,一团花花绿绿辨不清原型的东西化在手里,留下令人作呕的黏腻糖渍。
那是之前在游乐园门口买的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