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王到现在还在县里呢,我倒是觉得,说不定芳王也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呢?”大婶说,“那天芳王到柳家的时候我就正好在外面看着呢,芳王看着才二十多点岁,不像是那种凶神恶煞杀人全家的人。”
大叔摊手:“我没见过芳王,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全都是听人说的。”
兰惟祯在旁边打起了圆场:“我就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才找大叔问了问。”
三人正说着,前头的学生站起来,官府的人也后退了一步,看起来是仿佛暂时达成了什么一致,所以彼此让开。
围观的人们也赶紧让开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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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惟祯拉着林墟在路边站了,他试图在学生当中找个熟面孔——就还真的让他给找到了。
“千华兄!”他跳起来朝着走在末尾的一个高瘦学生挥了挥手,“程大哥!千华兄!”
那高瘦学生寻声看来,露出意外神色,他摘掉头上的麻布,快走了两步到他们跟前来:“正朗兄!你怎么来了!是打算今年参加乡试了吗!”一边说着,他一边拉着兰惟祯往人群后面蹿,“走走走,我请你去喝茶!我们从后头走!”
兰惟祯被拽了个趔趄,后头的林墟扶了他一把,两人很快就跟了过去。
找了个茶摊三人坐下了。
兰惟祯先把林墟介绍了一番:“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姓林名墟,也是要去流霜郡,所以我们俩暂时同行。正好听说了柳家的事情,便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形。”
“幸会幸会!我姓程名梅字千华,是鹿鸣书院的学生,和正朗一样也是秀才,不过我学问不及正朗,三年前乡试落第,今年打算再去试一试。”程梅叽叽呱呱地说道,“正朗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直没来书院?老山长去年离开了鹿鸣书院,又被请去了听雨堂,如今正带着一群幼童启蒙,你见过老山长了吗?”
“昨天才回来,已经见过老山长了。”兰惟祯回答道,“就是从老山长那里知道了柳员外家的事情。我方才从人那里打听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柳家到底是为什么被灭门了呀?”
程梅沉吟起来,不似方才那样聒噪了。
“呃……是事涉秘辛不能说?”兰惟祯试探着问。
程梅摇了摇头,看了眼林墟,然后才又看向了兰惟祯:“这话不好公开说。”
兰惟祯也看了眼林墟,十分迷惑:“他不能听?”
林墟笑了一声,起了身,道:“我去旁边看看有没有卖点心的。”
看着林墟走出茶棚了,程梅收回目光看向了兰惟祯:“柳项你记得吗?柳老爷的大公子。”
“记得。”兰惟祯点了点头。
“他和你一样了,也说喜欢男人。”程梅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叹息,“柳老爷这一年多来和柳项之间简直是鸡飞狗跳。”
“所以和芳王有什么关系?”兰惟祯挑眉,“难不成柳项喜欢男人就把芳王给上了?”
“噗——”程梅一口茶喷了满桌,整个人都呛到了。
兰惟祯往后让了让,伸手拿了旁边桌的抹布过来擦桌子。
程梅赶紧把抹布抢过去,一边抹了脸上的水,一边把桌子上的水都擦干净。
“要不的话,能有什么让芳王杀人全家的理由啊?”兰惟祯拿起茶壶茶杯让程梅擦桌子。
程梅幽幽看了他一眼,道:“柳项要是那样的强人,柳老爷老早就消停了吧?”
兰惟祯看着桌子干净了就把茶壶茶杯放下,看向了程梅:“所以为什么芳王杀人?”
“芳王正好也有龙阳之好,看上了柳项,两人就打算一起回京去。”程梅叹了口气,“柳老爷肯定不愿意,所以追着出城拦了芳王的车驾,据说是痛骂了芳王一番,叫芳王脸面无存。于是最后便是一怒之下,叫柳家人都归了西。”
“……”兰惟祯谨慎地看了程梅一眼,琢磨了一下措辞,才缓缓开口,“总觉得中间还少了点什么,你不觉得吗……?我觉得不至于为了一个男人就杀人全家吧?”
“他是皇亲国戚,难道他还和我们这样的草民讲什么道理?”程梅轻哼了一声,“柳老爷就算有再多不是,打杀他一人也罢了,何必连累了那五十余口家人?”
兰惟祯仍然感觉中间缺失了什么一般,实在感觉蹊跷,但也知道这会不该再追问,便把话题直接带开了。
他看着林墟的身影已经朝着这边走过来,便道:“所以这话有什么不能公开说?”
“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这种事情没必要让陌生人知道吧?”程梅振振有词,“我知道,是因为我们俩关系好,我都不会和别人说起你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刚才那位林公子你也只说是新认识的朋友,当然没必要在他面前说了。”
话音落,林墟拎着两袋香喷喷的糕点撩开帘子进来坐下了,他拆开了一包摆在桌上,淡淡道:“新鲜出炉的桂花糕,尝尝?”
“多谢多谢!”程梅换了个客气的面孔,拿了一块桂花糕吃起来。
兰惟祯也跟着拿了一块,却正好瞅见林墟对着自己眨眼睛。
他顿时提起了小心肝,眼前这不是人的人,会不会在桂花糕上做手脚啊?
小人之心大爆发的他拿起桂花糕细细端详。
旁边程梅吃了一块又拿起另一块,迷惑地看着他如此认真地端详桂花糕,忍不住发问:“你在看什么?难道里面有虫子?”
“当然没有,我看着做的,怎么可能有虫?”林墟笑了起来。
兰惟祯气鼓鼓地捏了一下手里的桂花糕,一整个塞进了嘴里,为免哽住,他拿起茶杯又灌了一口水,直接咽了下去。
林墟无声拍了拍巴掌竖起大拇指表达了阴阳怪气的赞赏。
程梅一整个目瞪口呆:“这是桂花糕新吃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