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先站这。”赵勇让众人停在门边,对钱来多抬了抬下巴。
钱来多一点头,先走远了,不知是要去哪里。
“景哥,他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要我们干活吗?我不会啊,万一拖后腿怎么办?”沈遂又凑到沈从耳边,手一动,攥住了面前的东西。
“别拖我的后腿就行。”发现沈遂拽着自己的衣角,沈从把他的手一掰,就要把衣角抽出来。
抽是抽出来了,但沈遂没隔多久就又会自动拽上去,于是沈从又往外抽。这样反复几次之后,沈从不抽了,拽着沈遂的手放到他自己的衣服上之后,马上离人三米远。
沈遂没放弃,锲而不舍地跟着沈从,眼看手又要拽上去,沈从先把他的手按住了。
“再拽,我就把你推荐给赵勇了,相信他会很喜欢员工的亲近的。”
沈遂果然收回了手,但嘴上还是没放过:“景哥,你别嫌弃我啊,我会努力的,你知道我学习能力很强的,你别丢下我。”
“小娃,他是你哥?”站在旁边的周康威也凑过来了。
“是啊,亲哥,我哥对我可好了,我的学费全是他给我挣的。以前家里穷,父母又不管我们,都是我哥初中辍学出去打工才让我能顺利上到大学的。”
“哎呦,亲兄弟嘛,应该的,他是你哥就该好好照顾你,你这个娃也是,对自己弟弟耐心一点嘛,哪能嫌弃自家人啊。”周康威不赞成地看着沈从,满脸苦口婆心。
“叔,不是这样的,景哥对我很好的,只是我自己比较敏感,喜欢多想,景哥很照顾我的,还帮我洗内衣裤呢。我一直想快点长大,也为景哥做这些事。”
沈遂看向沈从,脸上绽着笑,眼里满是崇拜:“以前还有人笑话我有个文盲哥哥不嫌丢人,我怎么可能嫌,他们才不知道我哥有多好呢。反倒是我,一直都拖累了景哥。”
“这样才对嘛,哥哥就是要对弟弟好,但是小娃你自己也要多多反思,一家人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天天想太多容易那个什么……抑郁啊。
要我说,这什么抑郁,就是心理脆弱,遇到点事就想,就逃避,我们那个年代,活都难活,天天吃树皮喝泔水,谁还管你抑不抑郁,哪来的时间给你想这些,现在是时代变好喽,人越来越脆弱,你要是跟他们说这些啊,他们还气大,说什么时代不一样,哼,哪里不一样,哪个时代不是人的时代,我们……”
“爸……”周乐安已经焦躁地捋了不下十遍头发了,他把声音压得极低,“少说点。”
“嘿。”周康威看着沈遂,手指了下周乐安,“你看,说都不让说,儿子还管起老子来了。”
“啧。”周乐安更烦了。
“好好好,不说了,天天跟你老子板脸,笑脸全部留给外人,到底谁是你一家人?”屡次被自己儿子打断说话,周康威有些不耐,气上心头,连语气都重了不少,他拍了两下周乐安,又转头跟沈遂说话,“小娃,他不是叫沈从嘛,你怎么叫他景哥?”
“哦,我……”沈遂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从打断了。
“他表演型人格,吃十几年药了还是这样,救不了了。”
表演型人格……
明明是随便说的一句话,沈从却突然灵光一闪,看向身边人。
沈遂倒也没反驳,只是抿着嘴,低落地垂头看着地板:“是我拖累景哥了。”
“啊……”周康威挠了下头,看向沈遂的目光都怜爱起来,“这个我也不了解,应该是要去精神病院看的吧。哎,照顾病人确实辛苦,叔都懂,有时候是真的累到想放弃啊,但是有什么办法呢,那也是自己家人啊,有血缘连着的,再怎么也要帮衬着啊。你也坚持坚持,哥哥就要有哥哥的担当,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总有办法的。你看我家乐安,当年……”
“爸!”周乐安再次被迫说话。他目光扫过沈从和沈遂,快要溢出来的不满里又参杂着不少数次被提及的不悦,“来人了,别说了。”
钱来多确实带着一大帮子人来了,人手几个安全帽。
“安全帽每人一个,带好了才准进工地,上工时间不许摘下来,要是让我看到谁没有戴好,汪桥,你们去陪他。”赵勇粗犷的嗓音响起。
等众人全部把安全帽戴好后,赵勇才带人往里面走,七扭八拐的,到了另一片空地——如果忽略掉面前堆积如山的东西,和边上哼哧哼哧干活的吊篮的话,确实是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