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道弥漫在整个空间，似乎永远散不去一样，还有就是无时无刻不传来的嘶喊和尖叫。

走道里来来往往的人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他们皆一脸平静的各做各的，犹如墙上挂着的注意事项，按部就班，规规矩矩。

一扇病房门打开了，是左右滑动的自动门，而且应该是被从里面控制打开。门开后，从房间里走出个面容看起来年纪四五十岁的女人。

年纪过了四十，新陈代谢就会减慢，体型变胖不可避免，再和年纪组合搭配，这样胖胖的四五十岁的女人我们俗称有一个统一的可爱称呼——“大妈”。

大妈抱着手，不过右手食指似乎是习惯性的翘起，而让人惊讶的是，她那翘起的右手食指上居然有若隐若现的电流和火花划过。

跟着她身后的，是一把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老爷子。

轮椅在自动行走，但轮子却没动，可如果仔细看，就会在轮椅前进和走过的地面上发现几乎看不到必须盯着仔细看才能看到的电火花。

......

“都什么世道，不过就是怀疑‘恶化期’而已，就着急让签字，这认的果然不如亲的，白眼狼！”

老爷子不满的嘟囔，可因为顾忌着什么，声音很低，除了身边的大妈，稍远一点就听不见了。

“你亲的也没好到哪去吧，我哥来看过你几次，陪过床还是领你去做过检查？！是，他倒是没让你签字，是你主动卖房给他买‘ADC’的。可现在呢，您老走不了路了，他这最大受益者倒一天见不着几次了。想当初他可是跪在地上哭天抹地、感恩戴德的赌咒发誓一定好好孝敬您。”

说话的是抱着手的大妈，大妈边说边摇了摇那翘起的食指。

“爸你这老眼昏花的搁这儿还说人家是‘白眼狼’，照我看我哥那表里不一的才是白眼狼，真不如人家这直来直去的呢。”

大妈的话满是讽刺和不满，可随着手指的摇动和指尖火花的猛然跳跃，轮椅的速度也慢了下来，随即稳定的滑过了滑动房门的轨道。

毒舌却心善的大妈。

老爷子被大妈怼的瞬间词穷，只能狠狠瞪着眼珠子表示不满。

大妈毫不理会，甚至还乐呵呵的调侃。

“呦，看这眼珠子，又黑又亮，光看眼还以为是十八岁少年郎呢。怪不得别人都说我眼睛又大又亮，原来是遗传的你老的啊。”

老爷子本来就没理，被怼之后也只能干气，这会儿被大妈这么一说，神色哭笑不得，伸手拿起一边的拐杖要打大妈。

可奈何大妈用电磁控制着轮椅的行动，不快不慢，不远不近，但就是让老爷子够不到，打不到。

......

在大妈和老爷子完全走房间后，房门便慢慢滑动的合上了，可合上之时，病房内传来少年焦急的略略拔高却清朗的声音。

“爷爷，不就是签个字的事吗？！”

已经滑出去房间的正义轮椅老爷子：“......”

不要脸的！

大妈和老爷子再回来房间，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爸，咱也不知道人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说也别问啊？！”

大妈这会儿推着轮椅，微微弯腰对老爷子低声道。

“你还有心情操心这个，能量都没了，你晚上怎么回去？！”

老爷子又担忧又无奈。

“异行者就不是人了，我不会和普通人一样坐地铁啊，真是的。”

大妈嘻嘻哈哈的抱怨，引来老爷子一阵笑骂。

房门在大妈和老爷子面前打开，里面是一名少年。

“孙姨，孙爷爷，回来了。”

少年笑着打招呼，手上是饭盒。

“要走了？！”

大妈问道。

“是，今天打工。”

少年让开门口，让大妈和老爷子进来。

“孙姨，我帮你。”

房门下的轨道挺深，如果直接过必然会颠簸，少年帮着大妈微微抬起轮椅，抬过了两道门轨道。

然后又帮着扶老爷子上了床。

不过奇怪的是，本来要走的少年却好像不着急走了。不仅不走，还帮着大妈给老爷子端茶倒水，擦抹收拾。

“不早了，不早了，你快走吧。”

收拾好的老爷子开始赶大妈回家。

“孙姨是不是也要走了？！我叫个车，一起走。”

少年低头开始操作手腕上的智脑。

手机那么大块头的东西已经被淘汰了，现在普遍流行的是腕式智脑，身份ID输入，ID就是通讯号，电话可以直接接通视频，高级一些的还有虚拟投屏。

不过柯尼这款是低档货，高档的太贵！

“别叫，当我不知道你H1法则是速度啊”，大妈又好气又好笑的一把拉住少年，然后说道：“我还奇怪你怎么不走了，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孙姨，你能量没了，这个时间地铁人多。”少年微微被刘海遮住的眼睛此时正看向大妈，坚定又温和。

“咱们异行者不是人啊？！”大妈不满道。

“是人啊，但我们法则不同嘛。”

少年狡黠的笑道，同时举起手腕。

智脑上高亮的一点表示已经有车接单了。

十分钟之后，少年和大妈已经坐在了车上。

车刚启动不久，就传来哗啦啦的声响，伴随着声响，分割车前后的隔板在司机惊讶的目光中自动升了起来。

“孙姨，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少年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不能用法则感觉自己就跟个残疾人一样。”大妈望着自己指尖的电火花，一副“做演员她也很难”的模样自言自语道。

少年默，但不得不承认大妈演技确实是好。如果不是她拉自己衣袖传过来痛麻感，自己根本发现不了。

“林伯的报告出来了，几期？！”大妈一本正经的问道，同时从包里掏出两根毛衣针，用细长的电流当毛线开始熟练的编织起来。

“排异三期。”

少年闷声说道。

“唉，这也是命，你看，有的异行者一辈子都是稳定期，而有的运气更好，一辈子都是稳定期，可一但运气不好，就会出现排异性，而运气更不好的，直接被激活进入恶化期，万般不由人呐。对了，你到底要林伯签什么字？”

欲扬先抑，声东击西。

大妈说着感慨的话，可明显的重点是最后一句，而手上动作不停，此时编织的东西也显出模样，看那样子似乎是个圈。

这是打算电刑逼供吗？！

少年木着脸，更没有表情了。

“不是要提前在排异期抽取脑脊液？！”

孙图南满脸震惊，手上也随之一抖，一片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电流瞬间化成电火花散入空气，而靠近那两根毛衣针的电火花，直接将毛衣针打黑了。

柯尼听后满脸错愕，不可置信的脱口而出：“我爷爷他和你们说我要他脑脊液？！”

孙图南疑惑却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爷爷就是这么跟我爸说的，还说他自己有分寸，不会到最后彻底恶化破坏了脑脊液的地步，所以他的脑脊液迟早都是你的。但就不知道你着什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