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陈家现在的主题,刘玉茹以一家之主的姿态占据了最大的沙发,左边沙发坐着陈岸,右边沙发坐着陈凭,没有位置的柯谅行只能搬把餐桌椅坐到陈凭的旁边。
陈凭从没有这么坐立难安过,跟会咬屁股似的,大腿崩的紧紧的,随时准备弹射出去。
“妈妈,你不是和小区里的阿姨去排练舞蹈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僵局还是由陈岸先行打破,刘玉茹直直的看着前方没有开的电视的视线移到了儿子身上,“大家今天都有事,都忙着去给孙子孙女开什么跨年表演,我就先回来了。”
柯谅行还有闲心,走到饮水机边给每人倒了一杯水,将水杯放在刘玉茹面前,“阿姨,您轻喝水。”
刘玉茹看都不带看他的,转头看着紧张的小儿子,“陈凭,你给我好好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得亏她回来了,不然都不晓得他还要瞒她多久。
他老陈家几辈子都是农民命,好不容易出了个个体户,开点小超市也能糊口,谁知命不好,人到壮年就没了,孩子也得了重病,一家子过得苦巴巴的。
好在现在大儿子做手术,身体好了,小儿子也有个不错的赚钱工作,可上天就好像偏偏看不得陈家好一样,非要搞出儿子喜欢男人这种心理不健康,被外人耻笑的事。
桌子上的碟子里放着红豆饼,最上面还摆着一个只剩一半吃剩的饼子,在开门之前,他还和哥哥边聊天边吃。
然而仅仅是几分钟而已,嘴里甜腻的红豆沙味就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心底泛起的苦涩。
尽管妈妈什么都没说,只是言语严厉了一些,但陈凭还是从她不可置信,透露着一丝感到恶心的眼神中,感到了局促和不安。
“妈妈,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他并不觉得和家人说自己是同性恋,自己和男人人在一起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可他害怕说出来以后,面对的将是家人的不解和厌恶,这比陌生人的辱骂还要让他难受。
“我和柯谅行在交往。”
柯谅行注意到他发抖的肩膀,他心疼的想要将手搭在上面,让他知道背后有支持的人,可是有些事,在他出面之前必须有陈凭解决。
刘玉茹一巴掌拍在了沙发把手上,将心中的愤怒宣泄出来,“陈凭,你再给我说一遍,你是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们两个都是男人,男人啊!”
陈凭一直是让她最省心的,自从陈岸生病以来,她就忙着工作,忙着还债,忙着去医院照顾陈岸,忙得连家都顾不过来。
而从这时开始,陈凭就能自己解决吃喝,还能从兜里掏出来几百块钱都补贴家用。
没想到叛逆一回竟然就搞出这么大的事,这让她以后去了阴曹地府怎么面对丈夫?!
陈岸坐了过去,给妈妈顺了顺背,“妈妈你先别急,你听听他们是怎么说,好不好?”
刘玉茹哪里还听得进去,要不是命运坎坷,她在看到的第一瞬间就要气晕过去,“你这样,一辈子都会被人戳着脊椎骨过日子,你到底图什么!”
刘玉茹不明白,不明白好好的儿子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一个同性恋,和一个男人搞在了一起。
陈凭说:“妈妈,我喜欢他,所以我们在一起了,我这辈子从来不怕被别人说闲话,我只希望你能够祝福我们。”
他说的真切,可在刘玉茹看来,好像是在跟她对着干的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