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的时间很长,红色的灯像是不会熄灭一般亮到了天明依旧没有改变,长到一接到消息就从老家赶过来的刘玉茹到了医院,陈岸还没有出来。
刘玉茹抓着陈凭的手臂问:“你哥进去多久了?”
“快八个小时了”,他和柯谅行在这里枯坐了一夜,不知道看过多少次墙上的电子钟,期待着和时间赛跑的陈岸能早些出来。
刘玉茹慌了,“我就说了别做别做!你们为什么不听话,怎么到现在还不出来啊!”
“妈,你别急,护士出来过两次,都说哥的情况很好,这种手术是要多花费些时间。”
妈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夜里赶过来本就疲惫,现在都说胡话了,要是熬到陈岸出来,可不一定撑得住,“妈,你要不回家睡一会儿吧,这里我看着,没事的。”
“不行,我要等着”,刘玉茹发了几分钟的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更加慌乱,喘着粗气,腿软的快要摔倒地上时,陈凭一把接住了她。
可还没来得及安慰,妈妈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眼睛看着急救室,嘴巴里断断续续地说:“你,你别在这里,别站在这里。”
陈凭怔了怔,隐藏住心底的不适,“哥在里面,我年纪轻体力好,不在这里看着怎么行。”
“总之你别在这里”,刘玉茹急了,说话也开始口无遮拦,“你,你不好,你在这里你哥就不会出来了你哥会出事,就像之前你爸那样。”
妈妈的话让陈凭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这些年妈妈对他越来越好,他以为妈妈已经对过去的事释怀,原来并没有,她一直觉得小儿子是个扫把星,害死了爸爸现在也要害死哥哥。
可话又说回来,他能常常梦到的事又怎么能要求别人忘记呢,估计自己真的是个倒霉蛋,害死了爸爸,谈个恋爱也没始没终的,身边的人都跟着遭殃......
“阿姨,话不能这么说,在里面的是你儿子,陈凭就不是了吗,他们是一样的,你未免太偏心了”,在一旁当隐形人的柯谅行上前一步,像是护卫一样站在陈凭的身边。
刘玉茹一来就看到了柯谅行,只是陈岸更重要,也就没有和他打招呼,印象里有钱心地善良的男孩子竟然也会如此怼人,“我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柯谅行还想说什么,被陈凭制止了,“我妈心情不好,你少说两句。”
柯谅行在陈凭这里受的气,听到刘玉茹的话后已经转移了大半,现在自然是陈凭说什么是什么,但陈凭平白无故的被这样一顿,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既然你不想看到陈凭,那我们就先走了。”
让他不说话不代表可以自我发挥,他现在哪里都不想去就想待在这里看着哥哥,陈凭刚要拒绝,柯谅行扶着他的肩膀将他的身体转了个弯,凑到他耳边,“我们去买点吃的,你妈没吃早饭肯定饿了。”
“你去就行了”,买饭而已,一个人足够了。
柯谅行对陈凭上赶着被羞辱的态度感到嫉妒,对他要是也能这么好,他把心掏出来给他都可以,“你不去我就不买,你自己看着办吧。”
陈凭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全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地在依赖对方,“知道了,我跟你去。”
两人没有走远,就在医院外随便找了家小店吃了点包子,柯谅行想让他在车里休息一会儿,他说什么都不愿意,带着外卖盒又坐回手术室外。
当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摘下口罩松了口气时,陈凭们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陈岸的手术很成功,但还不能掉以轻心,在ICU里观察一个星期后没有术后不良反应,才算真正的移植成功。
听着医生的话,陈凭忍不住红了眼眶,哥哥这十年来忍受的痛苦和对死亡的恐惧,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等他走出医院,他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去学校,去交朋友,去实现自己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