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他,那样的话会没命的。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绷着脸对付淘气孩子的严肃家长,“赶紧起来,饿了,我要去买菜了。”
柯谅行不想起来,故意又啄了一下他的嘴巴,“我也饿了,先解决我的问题吧?”
对方不要脸,他也不要脸了。
陈凭抬起巴掌,一巴掌扇在柯谅行屁股上。
“你现在像是发情的猫。”
柯谅行不闹了,眼睛里甚至还流露出一丝舒坦,陈凭觉得自己把他打爽了,正后怕着呢,他主动坐了起来。
“那你就是不解风情的傻狗。”
“要风情干嘛,填饱肚子就行”,陈凭走到玄关处换鞋子,嘴角含着一抹他的都没有发觉的浅笑。
之前还想着要问问柯谅行为什么要去找老马,被他这么一闹,现在也没有问的心情了,左右不过是为了钱,再不济就是因为他,问多了没意思。
柯谅行手里拿着两件风衣过来,把其中黑色的一件递给陈凭,“外面太冷了,穿这个。”
陈凭没有拒绝,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大衣套在身上,有点大但没什么影响,他忍住想要问价格的冲动,跟着柯谅行出门了。
他们开车去附近最大的超市卖场,买了一些昂贵的食材,柯谅行把车停在路边,说要去买点喝的。
街边的梧桐树只挂着几只零碎的干枯树叶,时间过的太快了,今年只剩下最后一个月了。过了年,他又长了一岁,陈岸又多活了一年。但今年又有些不一样,他遇到了柯谅行,陈岸倒计时般的生命又有了希望。
他不想依赖柯谅行的,可就算之前再怎么警告自己命令自己,当柯谅行真的在身边的时候,他又会没有骨气的靠着他,想要得到更多关爱。
他不否认,自己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寄生虫。
刚才在超市,他就连推车都没有推,想要什么东西都是柯谅行拿的。
柯谅行买了两杯热饮回来,递给他一杯,“今年到现在还没有下雪呢。”
陈凭回过神来,接过暖和的杯子双手抱着,冰凉的指尖顿时被暖意包裹着,“也许快了吧。”
“未来一周的天气预报都没有雪,你怎么就知道了?”
陈凭指尖点了点杯壁,说:“我手上的冻疮开始会疼了。”
柯谅行没有立刻接话,他喝了一口热饮,把杯子放在中控台,启动车辆往家里走。
电台的歌单是很伤感的情歌,刚听了个前奏,柯谅行就换掉,下一个歌单也是这样,他连着换了好几个歌单,最后干脆跳到交通频道,听里面讲哪个地区大雪封路,哪个地区雨天路滑。
“什么时候开始长的?”
陈凭想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受伤的冻疮,“不太记得了,十四十五岁吧。”
柯谅行:“你以前没有跟我说过。”
他那个时候只顾着从陈凭那里汲取信任和爱意,根本不在乎陈凭的手或者是其他的东西。
现在仔细想想,他跟陈凭表白后利用他的第二年,过年他去送礼,陈凭是带着手套来着,好像也有叫他进屋坐坐。
他当时忙着有其他的事要做,把东西递给他就走了。
时间太久了,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陈凭轻松地说:“多亏了你那时候给我买的羽绒服,我中间有两年都没有发过了。可惜后来上工地的时候穿坏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完全不在意,和再次相见时恨不得他去死的心态完全不一样,柯谅行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疼吗?”
陈凭很想给他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吗,冻疮年年复发年年疼。”
柯谅行无法想象冬日里冻疮复发却还要在工地上工的陈凭过的有多辛苦,只是想,心脏就有种酸酸的,像杯密密麻麻的小刺戳的感觉。
“柯谅行,你是不是觉得挺对不起我的。你别愧疚,没必要,我既然说了给你机会就是给你机会,算一算我也不亏嘛,白捡一个这么好的追求者。”
陈凭看着窗外,柯谅行看到他的表情。
他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但就算作为一个旁观者,光是想想对陈凭坐的那些事就觉得现在别说是坐在一起了,只是揍了他一次就算好的了。
陈凭活的比他明白。
柯谅行把车开进车库行,主动到后备箱拿食材,陈凭也不抢,就抱着自己和他的热饮站在一遍,好像被粘在了一起。
“天气冷了,别开你那辆漏风摩托了,钥匙都在玄关挂着,想开哪个自己开。”
话音刚落,陈凭就不见了影子,跑到其他车旁边两眼放光的打量。
“真的?!那我要开劳!或者是那个法拉利,拉风死了!柯谅行,你真是个好人!”
柯谅行:“······你有驾照吗?”
他觉得刚才的后悔和心疼顿时成了一个笑话。
陈凭一步三回头的抱着两杯热饮走到楼梯间按了电梯。
柯谅行无语的笑了,“你没有那么起劲干嘛。”
陈凭:“我太忙了,想想也不行啊。”
柯谅行:“可以,过几天等你工地那边歇下来我给你报名去学车。”
电梯门缓缓关上,陈凭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豪车,“我不想去。”
“怎么,怕自己考不过?”
柯谅行等着陈凭的回答,陈凭却装哑巴不说话了,就这样发呆似的看着发光的电梯门。
电梯到了,陈凭踏出去的同时说:“我爸是出车祸死的,我骑摩托车只有一次去工地门口买烟没有戴头盔,其他时候没有一天不带头盔。”
柯谅行跟着走出去的脚迟迟没有放下去,他第一反应是,陈凭从来没有提过他爸,这样突然提起还云淡风轻的,他该说什么来安慰呢?
第二反应是,陈凭这臭小子,一晚上搞得他心脏七上八下的,一下快一下慢,真的会死人的!
好在陈凭之后都很正常,正常的做饭,指挥想帮忙的柯谅行洗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