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一个月的班,陈凭拿到了工资。
扣完税一万三千七百块钱,他收到钱后,高兴的第一时间告诉了哥哥,顺便还有柯谅行。
柯谅行在去上班的路上,看到消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恭喜你发工资”,他嘴角啄着一抹浅笑,看了眼手腕上价值不菲的手表,“现在还没到八点,你再睡一会儿,等会儿还要去上班呢。”
司机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柯老板在跟家里的娇妻通电话呢。
陈凭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柯谅行,我粗略的算了一下,没准十年真能还上你的钱!”
“还钱的事再说,先学会系领带吧。”
夜店周一放假,陈凭那天晚上跟着柯谅行学习打领带,眼睛会了手不会,柯谅行当模特放手给他操作,差点没被勒死,严重怀疑是报私仇。
陈凭也有些不好意思,“知道了,我挂了。”
虽然工作很累,每天只能睡上六个小时,但是看着卡里越来越多的钱,陈凭觉得都值得。
转眼就到了十月份,国庆黄金周假日两头都忙的不行,陈凭一天能睡的时间更少了。
有的时候只能在上班的间隙眯一会儿。
眯多了,就容易出事。
“陈工,不好了!你的人砸断腿了!”
陈凭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险些从凳子上摔下去。
“谁?!谁断了?!”
“不是人断了,是腿啊,你快去看看吧。”
陈凭从石棉瓦小屋里跑出来,跑到施工现场,工人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他推开人群,一看到哀嚎的工人的样子,瞬间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连忙蹲到工人身边,被血弄潮湿的裤子很难撕。
他问:“怎么弄的?”
“钢筋没放稳”,说话的工人捂着手臂,“我给老马挡了一下,实在太重了挡不住,滚下去砸到了他,还好没有砸到头。”
“救护车来了你也跟着去。”
陈凭找了把大铡刀将裤腿剪开,血肉模糊的小腿就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细看还能看到小腿的白骨。
受伤的工人已经没力气哀嚎了,一头大汗的躺在地上。昏倒前,抬起手捶了陈凭一下。
“都是你的错。”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后就拖晕了过去。
捶的很轻,陈凭没什么感觉,以为他是怪自己将他带进场。
救护车到的很快,一进医院,医生当机立断要做手术不然腿保不住。
陈凭跑前跑后,提前垫付了医药费。
老马被拉进了手术室,三个小时后,平安出来了。
手术很成功,万幸没有伤到神经。只是他的腿粉碎性骨折,至少要修养一年,就算好了也不像以前那么好走路了。
砸到手的工人这时才支支吾吾的告诉他,老马是看他最近辛苦,对工地上的事情都心不在焉,做完自己的活计想帮他弄。
结果在陈凭负责的区域,被钢筋砸断了腿。
陈凭心里五味杂成,老马是从他刚当上包工头就跟着他,很信任他的人。
如果自己当时也在工地上,如果自己没有去睡觉,老马就会做完自己的工作不会被砸成这样。
他年轻,反应力快,老马已经五十多了,能躲闪到只砸到腿已经是尽力而为。
可是时间无法倒退,老马被砸到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陈凭苦闷地想抽烟,喊着烟掏出打火机,愣了一下,又把打火机收起来。
医院是禁烟的。
“你今晚也留在医院再观察观察。”
工人说:“我这是小伤,医生都说没事。”
他在陈凭面前晃悠了两圈,像是下定了决心,在他面前站定。
“大家都在说,你好像找到了更赚钱的活计,干掉这次就不干了。陈工,你给我们句准话,你还要不要我们跟着干。”
这个工地预计十月底完工,如果陈凭真的不做了,他们也好能找下家。
陈凭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
多加一份工作给自己带来了很多压力,也确实对工地不那么上心。
如果他一开始就和其他包工头一样,只管事不做工,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发生这样的事,最伤心痛苦的是老马,最责无旁贷的是他。
“陈工当然会继续做,不仅会做,还会做大的工程。”
一个突然插进来的声音替他回答了。
陈凭有些无措的看过去,是柯谅行,他身后跟着好几个工地负责人。
他只在一个小时前上报给了监工,没想到这么快连大老板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