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烟沉思,其实无论是正妻还是侧妃,忠毅侯府对芙黎来说都是个好去处,现在唯要担心的就是日后正妻的性情如何,若是个好相处的也就罢了,若是个善妒泼辣的,那日子就难捱了。
芙黎被炉子里飘出来的烟雾熏了眼睛,伸手揉了揉,故作轻松道:“其实无论是侧妃还是正妻,只要世子待我好便够了。”
“芙黎,总指望一个人对你好是不现实的,离开了泠家,离开了我你得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来日若是谢珏清变心了,你的日子至少不会太难过,”泠烟说着,起身去屋子里拿来一个木匣子,她将匣子打开,里面叠了满满的银票和地契房契,“这些是父亲给娘的,虽然我不是芸娘的女儿,可好歹也喊了这么久,这些你拿着,也算是芸娘给你的添妆。”
芙黎看着那木匣子,迟迟没有收,眼睛却是已经红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姑娘我不能要,你带着裴二公子在外需要用钱的地方比我多。”
泠烟将匣子盖上,又上了锁,连同钥匙一并塞到她手上,“都说了是芸娘给你的添妆,若是芸娘在世,定也会给你准备的,就收下吧,别推辞了。”
反正她们日后也不会经常见面了,说不定再也不会见。
她从未将芙黎当成奴仆看待,对她来说,她们就是好友。
芙黎抱着木匣,用力到指尖泛白,她定不会辜负姑娘,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
午间吃过饭两人就如往常一般坐在院子里闲谈,看着徐徐飘落的雪花,时间像是在这一刻被定格,如果没有突然从围墙冒出来的一个人头的话。
“芙黎芙黎。”谢珏清扒在墙头,额前的刘海上都是雪沫,双手冻的泛红。
“世子,你怎么来了?”芙黎走过去,朝他招手,“下来吧。”
谢珏清跳下围墙,搓了搓泛红的手,然后朝芙黎伸过去,“手冷。”
芙黎把手炉递给他,转身坐回泠烟身边。
泠烟朝房间里颔首,“自己去里面拿凳子。”
谢珏清’诶‘了一声跑进了屋,拿椅子出来的时候问道:“怎么没有看见你哥?这大过年的,他不回来?”
泠烟靠在椅子上,双眼看着天上的雪,说道:“他现在是昆仑药山主的弟子,没空回来。”
“什么?!他可以啊,都混进了昆仑。”谢珏清笑嘻嘻的,又说起了自己的事情,“泠姑娘,我决定跟芙黎成婚了,婚期已经同我父母说好了,就定在三月,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
泠烟:“再说吧。”
那个时候她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
芙黎见她兴致缺缺,想来是不满意自己侧室的身份,于是问谢珏清,“世子来这里做什么?”
“来找你啊,府里的丫鬟说你一早就走了,也没跟我说一声,这都过了晌午还没回,我便找来了。”他一边说一边四处看着,这还是他第一次来泠府的后院,往日来找泠赋都是直接去书房,他母亲逼迫他读书,大多时候他都是在书房睡觉,忽然,看见了茶几上的木匣子,随手便拿起来,“这是什么?”
说着便拿起钥匙开锁,在看见里面满满当当的东西时脸色微变,这里面的东西够寻常人家一辈子的花销,女子有钱方能无忧,泠烟赠予给芙黎必定是担心她日后在侯府受委屈,可她从未想过娶除芙黎之外的任何女子,哪怕对方是公主也不行。
“泠姑娘,多谢了,”他将匣子合上,竖起手指,略显少年英气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认真的模样,“我,谢珏清,发誓这辈子只娶芙黎一人,她虽为侧妃,但我仍以正妻之礼迎之,此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世子……”芙黎想要开口,却见泠烟已经坐了起来。
“世子之心,我自然是相信的,但人心易变,若是你有朝一日变心,最对不起的不是别人,而是现在起誓的你。”她说完就消失了,只留下一句‘有缘再见’。
泠烟走后芙黎才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世子何必起誓?”
谢珏清:“就想发个誓咯。”
“那你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
“什么?”
芙黎瞪他一眼,“就是你刚才发誓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谢珏清牵起她的手,认真地说:“方才泠姑娘在,那番话自然是真的,绝无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