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瞧不起我的人,说不定日后你还要靠芙黎呢。”泠烟重重哼了一声,在她看来芙黎嫁给谢珏清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泠赋乐呵呵的没说话。
裴寂竹坐在泠烟对面,眸子停在她身上片刻便移开,她生的好看,唇红齿白,远山眉,乌润的双眸像一汪泉水清澈见底,就算不施粉黛容颜也绝对够引人侧目。
来这家客栈吃饭的人不少,大多都是些不入流的散修,收取酬劳为百姓们做做驱妖镇邪的事情。
有一行人穿着打扮格外亮眼,一溜的黑红弟子服,后腰配一把弯刃匕首,他们进来的动静不小,不少人都向他们投去目光。
“小二,把你们店的招牌菜都上上来。”走在第一个的是留着一缕刘海的中年男子,他从腰间的锦囊里拿出一粒碎金搁在桌上,店小二见了立刻迎着他们去上座。
座位恰好就在泠烟他们这桌侧后方,泠烟只是简单看了一眼就继续吃饭,但是泠赋却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皱着眉嘀咕道:“他们这匕首上的刻纹有些熟悉啊。”
“你见过?”泠烟问。
他想了想摇头道:“好像没见过。”
“快吃吧。”
桌上的菜很丰盛,但每样都只吃了一点,从客栈出来,夜风微凉,吹的人神清气爽,簇拥的人群格外热闹,四人淹没在人潮中往街东头去。
泠烟和芙黎走在一起,不时看一看路边商贩的所售卖的物品,她们在一个卖香囊的摊前挑选,十几种香味混合在一起也不见有一点刺鼻,反而还有一股奇特的香味。
她拿起一个银色的镂空香球,还没开口问就听见泠赋在身后说:“你喜欢这个?”
香球下方还挂着两个细小的铃铛,泠烟用手拨动这个铃,说道:“正好可以挂在窗棂上,风一吹,岂不是很香?”
“家里已经有很多了,你——”
话音未落,就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了视线中,指尖拿着一粒碎银递给摊主。
裴寂竹的声音适时响起,“包起来吧。”
泠烟转头,正好对视上一双褐色的眸子,她睫羽煽动两下,快速移开了视线。
摊主从她手中拿过香球精细地放在了一个锦盒里然后再递给她,“姑娘拿好。”
泠烟接过锦盒,反手递给裴寂竹,“既然是你买的,那就给你。”
裴寂竹看着那墨蓝底色祥云金纹地锦盒没有伸手去接,转而看着她说道:“送给你的,给我做什么?”
“算礼物吗?如果算的话未免太简陋了。”泠烟将锦盒收进储物囊里,转身往前走。
泠赋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是有些可怜他,“我妹妹在家金尊玉贵养着,不缺这种小东西,你……还是省省吧。”
他又不是眼瞎,刚才离得近,那眼神可不像是在看一个普通朋友。
这心思真是昭然若揭。
裴寂竹打掉他的手,往前走去与泠烟并肩,对芙黎说:“芙黎姑娘,泠公子有事找你。”
芙黎问:“少公子找我什么事啊?”
裴寂竹笑着摇头:“不知道呢。”
“姑娘等我,马上过来。”她松开挽着泠烟手臂的手,转身去找泠赋。
“泠烟。”
“嗯?”
“这个不算礼物,但也确实不精致。”
裴寂竹看了她一眼,想说的话在心中斟酌辗转多次,从南疆旧址中出来后他有无数次想跟她把话说明白,但却到了真的可以说的时候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泠烟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下文,于是问道:“想说什么直接说,想问什么也直接问,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裴寂竹惊讶,“我以前?”
很快就到了戏院门口,上一场戏刚演完,出来的人很多,脸上都洋溢着笑,年轻女子们结伴而行,滔滔不绝说着看戏所得,下一场就是《东风花葬》了,大概要等里面的人都走完了才会开场,她寻了棵老树慢慢等,继续跟裴寂竹聊着刚才没聊完的话题。
“裴暮云跟我说的,当时你不过十岁,听见有人谈论你爹娘,二话不说就半夜翻窗给人家揍了一顿,还出言威胁,那个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她坐在石头上,双手托腮看着从戏院出来的人。
裴寂竹靠着树,双手抱臂,看着戏院门前挂的红灯笼,他记得那时候,原本以为他晚上揍人就不会被爷爷发现,结果还是被抓到了,打人的下场就是被关在祠堂三天没有吃饭喝水。
从祠堂出来的那天下着小雨,他跪在堂中,爷爷训他,不许随意伤人,不得与人发生争执,若有冲突,能避则避,说话做事切记谨慎行之。
自那日起他便有了小字,为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