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屋主人笑道:“可以的,不过得上到屋顶,我这屋子小,屋顶恐怕不太好上。”
“没事,说说而已,不好上便不看了。”泠烟说完径直上了楼。
他这屋子分明就是一口二层棺材,今夜他们若是睡过去恐怕就醒不了了。
泠烟上了楼,直接进了左边的房间,芙黎早就在里面点燃了明火符,火光照亮不了太多地方,简单环视一圈,便看见漆黑的墙面上开了一扇不大不小的窗户,外面什么也看不见。
“姑娘,咱们真的要在这里过夜吗?”芙黎凑过来。
泠烟挥手变出两把椅子和一张小几,“你知道食尸鬼吗?”
小几上放着一碟点心,是临出门前专门带的,她捻起一块递给芙黎,芙黎接过糕点咬了一小口,摇摇头:“不知道。”
“坐下,我同你说。”
芙黎坐下,趴在桌子上认真听着,泠烟当初还未化形时孟浮玉就给她讲了许多妖怪邪魔,虽然记得不太精细,但也知晓一些。
月色渐浓,芙黎捧着脸,“既如此,酆都城主为何不直接将它们都杀了?”
食尸鬼由人的怨念所化,初始不过一团黑雾,尸体吃得多了就慢慢有了诡异的人形,有的食尸鬼为了拥有貌美俊朗的皮囊还会吃活人,以此来获得人类的信任。
“酆都城主……”泠烟轻声呢喃,蓦然想到了玉溪带自己游湖的那天,那个故事她虽未听完,但也依稀记得一点,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便是那个已经‘死’了数万年的酆都城主。
早就听说酆都城内因为没有城主闹得鬼心惶惶,内讧的厉害,可即便闹了这么久也没有鬼坐上那个位置,想来他应该是用什么办法把那座宫殿保护起来了,城主宝座在里面,即便想坐也得先进得去再说,但如今他身为玉家子,出门在外受世家追杀,想要重新成为酆都城主必然困难无比。
“姑娘在想什么?”
芙黎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泠烟摇头,“没什么。”
她站起来走到窗前,窗外月光依稀,一点萤光乎至,落在窗棂上,这是裴家两兄弟用来传信的灵力星,泠烟探头往外看了一眼,想看一看裴氏兄弟是不是也同她一样站在窗前,只可惜什么也没看见,夜确实很黑。
“泠姑娘,夜里勿眠。”萤光散开,在空中凝聚成一句话响在耳边,声音很轻,像是低吟。
泠烟冷嗤一声,就食尸鬼这种小鬼怪还需要小心谨慎?她回头抽走凌霜,留下一封信笺翻窗离去。
芙黎措不及防,望着她隐入浓郁夜色的身影不免皱起了眉,连带着抓皱了手上的信笺,“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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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暮云倚在窗边,扯下墙上的透视符,歪头挑眉,“你也看见了,她根本不会听你的。”
裴寂竹早料到了,手上握着春生,心中默念她给的心法,‘噌’地一下站起来,“芙黎姑娘还在隔壁,劳烦兄长代为照顾。”
“代谁?”裴暮云玩笑似地问他。
裴寂竹抿唇,那个名字在嘴边久久吐不出来,无论是在外还是在内,他都极少说出她的名字,只定定看着窗外的夜色,直到裴暮云再次开口:“你要是不说,我可就要为你照顾了。”
“兄长明明知道,为何一定要我说出来?”裴寂竹声音低沉,摩挲着剑柄,寻木寒凉,不知她可否知晓,寒凉之物于他,弊端颇大。
裴暮云敛了笑意,认真道:“初时她对你所为,以至你心中有气未消,这几个月你虽然表面对她百依百顺,但心中所想为何我大概是猜到了一些,你打不打的过她另说,即便你找到了曾经去过南疆的人又如何?你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她会放你走吗?”
裴寂竹一贯温和的脸上逐渐浮现出怒意,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极力克制着情绪。
裴暮云见状不由叹了口气,“云梦泽泠家是商贾大家,泠姑娘家世清白,自小入云山仙府修习,难以相处也正常,再说了,她一个小姑娘,你与她置什么气呢?”
“兄长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不妨尝试与泠姑娘做朋友?”裴暮云道:“她又送心法剑谱又送剑,我不信你不知道寻木难得更难炼,只是你妖力被封,恐怕与你现在修炼的灵力相斥。”
裴寂竹无声叹气,像是放弃了一直坚持的什么,“她只想找到炎陨,并不会跟我做朋友。”
裴暮云知晓他这般便是同意一半了,如此也算不错,“像以前一样,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实在不行的话不是还有哥哥吗?”
像以前一样……
这句话让裴寂竹想到了小时候,那时的他因为妖力的暗中加持,修炼精进神速,是年轻小辈里的佼佼者,后来母亲遭人暗算现出原形,他受连累,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好朋友’都因为他是妖而远离唾弃他,以至于他的性子慢慢变得阴郁孤僻,不善与人交往。
后来再长大一些,兄长便时常劝说他结交好友,他待人温和谦卑,也尝试过许多次,可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有的人更想杀了他,如今的他身体孱弱一半原因就是当年的药物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