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血尾白狼!”十七跳了起来,手指着攀在齐远臂弯上的狼崽,结舌道:“这,这……这小崽子是血尾白狼?”
十五也问:“余老,会不会有错?这狼崽身上沾了那母狼的血……”
然而,随着齐远拿帕子摩挲擦拭狼崽的动作,所有人都看清楚了,狼的尾尖确实是血红色。
他们拼上性命猎获的血尾白狼,正是一只不足月的小狼崽。
齐远一手将它高举过顶,对着众人,沉声说道:“这是真正的血尾白狼!这是诸位和我一同猎获的狼王之王!”
武士们这才反应过来,齐声贺道:“恭喜公子得成所愿!恭喜公子猎获狼王!”
“公子威武!”十七拍着掌,兴奋地大叫,“公子勇武无双!”
……
阿葵呆呆地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良久,她慢慢低下头去。
他找到了狼王,她对他再没有用了。
*
雪已经停了,夜空里不见一颗星子,这是一个寒冷的夜晚,这样的夜晚,很少有人愿意留在野外。
武士们搓了搓手,拢在唇边哈口气,而后抬脚,将面前的篝火一一踩灭。他们的同伴已将武器辎重一件一件地,尽数搬上了马背,车队整装待发。
立在马旁的十五理了理马鬃,又抬头望了望夜色,心里默默计着时间。
打他们出来后,已经过了一炷香之久,然而公子所在的那辆马车里,仍没有发出行车的号令。
十七立在马车内,不时掀帘觑一眼窗外。目之所及,只有茫茫雪原,以及被雪映得发红的天际。
齐远倚靠在引枕上,逗弄着怀里那只清洗得干干净净的狼崽,狼崽时而立起来,时而摆着头,一双乌黑的双眼始终不离他的手。
他手里,捏着一只肉包子。
狼崽子忽的一跳,扑到他手上,两只前爪抓住了那只肉包子。
“给你了。”他笑着松开手,在塌上坐直身子,一手将车帘扯下。
远处的雪原上,没有一个人影子。
十七轻手轻脚地捡起那车帘,仔细挂好,他看得出公子心下烦躁,行止间尽量不发出异响,然而还是不出所料地听到了他的诘问——
“我教你修理它了么?”
十七垂首道:“不曾。”
默了一时,他又觑着少年脸色道:“公子,我们已经等了近半个时辰了,外间的天这样冷,那叫花子兴许是专门作怪。”
齐远不言,脸上也并未变色。
他又道:“公子,十七还有一事,需得告知公子。”
“我懒得听。”齐远懒洋洋地说,“把帘子掀起来,马车里闷得很。”
良久。
马车窗外的雪原上,现出一抹小小的墨点,而后又是一抹,女孩的身影渐渐的近了。
她在雪原上奔跑,手里抱着什么。十二牵了马,紧随在她身后。
齐远慢慢坐正了,一手拎着小狼的后颈,示意十七将它放到自己对面的坐塌上去。
十七不解其用意,“怎么?公子要——”
“等她坐上去,吓她一跳,快一点儿。”
“啊?好好,公子的主意甚妙。”耳听得女孩的脚步声近了,十七手忙脚乱地将狼崽藏在女孩来时坐过的坐塌上,为妨小狼乱爬,还拿两只织锦靠垫围在两侧。
阿葵跑得很快,跳上马车后,还在不住地大口大口呼着白气。
十七用来围堵小狼的靠垫,也妨碍了阿葵坐下去,她另选了一块角落,小心地坐下了。
小狼似是睡着了,见人坐在一旁,竟一声也不叫。齐远有些无趣,便把女孩打量了一番,最终视线落在她怀里的那物上,“就为了这个?”他问,眼里有不加掩饰的讥讽之意。
那是一双平平无奇的羊皮靴子,靴底被磨得旧了,靴面上沾了不知什么污渍,虽则大燮人不喜穿皮靴,但天启城内聚集着不少天南海北来的商贩,一双上好的羊皮靴子,只需二十枚铜铢便可买到。
受了少年的嘲讽,女孩愈发抱紧了靴子,好似那是她珍藏的宝贝。
齐远也不再理睬她,只叫十七传令回府。
此令一下,武士们都明白了,公子原是在等那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