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庄主,”骆雁声起身面向贺永芳,“烦你着人将她好生送去,这一晚上都必须有人守在她身边,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贺永芳立刻点头应承。
“我还需要一副笔墨,我写个方子,就算是要砸要抢哪个药铺都务必让她今晚吃上药。”
他又从自己怀中摸出一个盒子交给贺新韵:“这是补气归经的药丸,温水送服,今晚吃两粒,之后每日一粒,早饭时服下即可,你来操这个心。”
贺新韵急忙在自己脸上擦了两把,接过那个盒子,借着火光,看到里面果然有二三十粒褐红色的小药丸。
她还想问什么,骆雁声却道:“你们快去吧,先把药给她服下,过一个时辰再吃汤药。今夜最为关紧。”
他语气急切,贺新韵便不再耽搁,跟着贺永芳安排的人一起将许淑平抬往住处。贺永芳随骆雁声拿到药方之后即刻着人去办,然后又急忙赶到许淑平那里去瞧她。
此时许淑平已经服下了药丸,气息不似刚才那般微弱。贺新韵守在她的床前,婆娑的泪眼中盛满担忧。贺永芳瞧着也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得到警报,赶到时刚好目睹了许淑平为了救贺新韵这才奋不顾身,以至于分神受伤。许淑平虽然面上疏离,危急关头对贺新韵的爱护毫不吝啬,这份情义不仅不比她这个做姑姑的差,说不定还要强上许多。回想起之前她还怀疑许淑平收养贺新韵藏了私心,她便愈发愧悔,如今只希望那位高人能够妙手回春,保住许淑平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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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雁声呆坐桌边,桌上还放着刚才用来写方子的笔墨纸砚。
一旁的瑾瑜忆起秋山居中许淑平问起他时那种罕见的关切,再对比刚刚骆雁声为她运功疗伤及诊脉时的些许慌张,暗暗叹了口气。
“骆前辈,”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怎么知道许前辈在这里?是仲昌兄告诉你的吗?”
骆雁声没有回应,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
“你在担心她?”瑾瑜又问,“要不要去看看?”
这时骆雁声才疲惫地摇了摇头:“不用了。”
“你们多年未见,难道你不想亲眼看到她安好?”
“她只要今夜能醒过来,后面便不会有大碍。等她一醒,我便会离开。”
“怎么这么着急就要走?”
“医术药理、内功调息,她都不亚于我。只要能醒过来,便可自行运功,再加上药物相协,内伤会慢慢痊愈,无需我操心。”
“那你……不去见她一面吗?”
听到这个问题,骆雁声才第一次抬头,他看了一眼瑾瑜,最后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什么都没说,这个年轻人竟然还是看出了他和许淑平的关系。
“见了面又如何?我与她少年相知,却也躲不过命运的翻覆。二十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我们也早不复当日心境。就算我再次出现,能挽回什么?又能改变什么?不过徒增怅惘罢了。不如不见,彼此相安。”骆雁声嘴角虽然弯着,但眼神里透出的怅惘瑾瑜不会看错。
“那……如果许前辈想见你呢?”
“她?”骆雁声先是一愣,继而摇头道:“她虽然总是表现地温顺守礼,其实性子是最决绝的。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她不会回头的……我也不会……”停了一会儿,他似是感叹,又是劝解,低声说了一句:“就算没有师父、没有苏明启,我和她也不适合在一块儿。”
瑾瑜印象中的骆雁声,飞扬又刻薄,从未想象过他也会有如此颓丧的模样。几句话之后,他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故而也沉默了。
片刻后,紫璇进来,告诉骆雁声,出去配药的人顺利回来了,贺永芳正亲自看着人煎药,他的叮嘱被一一执行。
骆雁声点点头,没有其他回话。紫璇向瑾瑜看了一眼,瑾瑜暗暗摇头,叫她不要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