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都是我不好。按计划,一旦紫瑛被掳,我就需紧紧跟随,直到发觉敌人的老巢或是他们的首领便可直接将人救走。可是我却被几个武功平平的人弄成了重伤,这才打乱了所有筹划,把事情耽误到这个地步。”
“计划是计划,有几个人做事能完全按照计划走。再有,那些人武功是平平,但他们是有备而来,人数又几十倍于你,相比这般情境,你没死在当场已经算是幸运了。”
可此时此刻他根本听不进去齐熙宁的话,两只胳膊抱住脑袋,心中一遍遍重复着自责的话。
“这不是你的错!你最多是出师不利而已!”齐熙宁大声嚷道。
江珺翊这才有了反应,苦笑道:“怎么不是我的错,要是让我爹知道,不知要罚我在政事堂跪多少个日夜。他一直叮嘱我要护好紫瑛紫璇两个妹妹,小时候我带着她们玩,哪怕伤了一点皮毛,爹爹都会痛打我一顿,如果这次紫瑛……我哪儿还能回太白山……”
“你爹也太不通情理了!”
齐熙宁自己也闯过不少祸,一般这个时候,齐建霄会先听她的辩解,若真的有错,大多也只是让她自己分析错在哪里,如何弥补和下不为例,从不会打骂。听到江珺翊从小受着这么严苛的教育,她自然会觉得好没有道理。
“涉及家父,还请姑娘慎言。”江珺翊却从懊恼中回过神来,正色道。
齐熙宁白了他一眼:“怎么了?连句公道话儿也不准我说?”
江珺翊不语。
“你们年纪差不多,怎么能把所有责任都归到你的头上。”
“我是男子,自然要担起责任来。”
“瞎说!这么说的人岂不是无形中贬低了女孩,真当我们女子柔弱可欺,只能依赖于你们男人的保护呗!”
江珺翊语塞,他只是习惯了父亲灌输给他的一切,从没有认真想过为什么自己必须要保护两姐妹。
齐熙宁瞧了他一眼,越发替他不平:“你没有错,错的是你爹!”
“齐姑娘!”江珺翊急了。
“凭什么子女犯错,父母说得,反过来父母犯错,子女却不能议论?不公平。”齐熙宁脾气上来,更加不肯服输。
“子不言父过,父母即使做得不妥,也不是为人子女可以议论的。更何况,他们阅历丰富,思虑又深,怎么可能犯错呢。”江珺翊闷闷回应。
“谁说大人就不会犯错?犯了错就不用负责任?”她挡住想辩论的江珺翊,一定要把底下的话说完,“小时候我爹爹冤枉我偷藏了镖局的印信,给我摆了好大的脸色,还让我拿不出印信就不准吃饭,后来才发现是他自己放在了别处。这件事做错的是他,他就向我道歉,还承诺以后一定会先听我辩解,而不是上来就冤枉指责!我爹都能为了一件小事认错,你爹为什么不行?而且,这件事中你有什么错?他只派你一个人护佑紫瑛姑娘,这才是错呢!”
齐建霄肯给女儿道歉的事,江珺翊根本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样子。他也只能苦涩地替江邵谦解释两句:“天魄门人丁不旺,近来风声鹤唳,需要有人守在门中,这才拨不出人手。”
“那不就行了,你们的本钱本来就不足,还想毫发无损地让所有计划变成现实,不啻于异想天开。要是将来你爹见了你二话不说就要责罚,你让我去和他辨一辨,保准让他哑口无言。”
“你?”江珺翊抬眼瞧她,有点尴尬又有些窃喜。
“对,我要是觉得我爹处事不公,就会和他理论。他有理就听他的,可是如果我有理,那就得听我的。”
江珺翊原本想说“齐总镖头还真是宽容大度”,可这样一来似乎显得江邵谦小肚鸡肠,便换了句“好啊”将话题揭过。后来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气鼓鼓地要给自己讨个公道的模样。
两人最终在临汾发现了向东的记号。从这里向东,一直沿着太行古道来到洛阳,再至许昌、亳州乃至宿州,终于发现了敌人的老巢。聚在这里的大部分为响水帮,还有少部分曹家堡的人,之前追捕他们的人就出自响水帮。响水帮总舵在淮阴,主要在淮河上下活动,宿州也有其分舵。
江珺翊分析局势,对方人多势众,自己的伤只好了一半,冒然强攻难有胜算。徐州离此不远,便转道北上,去彭城派搬救兵。阮云飞一听紫瑛出事,二话不说便愿意援手,吩咐原航和潘睿留守,自己则带着小鸢周宴同江珺翊两人一起赶赴宿州。这才有了前面他们几人同瑾瑜和陆文渊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