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一入水榭,楚月就死死地抱住了他。萧川推开她又抱上来,如此反复,即便摔倒在地,拼着被萧川拖拽,也不肯放手。她到底是个女子,萧川总不好真抬脚踹她,一时间竟被她拖到了天黑。
“你究竟要如何?再不松手,我便喊护卫来扔你回去。”萧川简直暴怒。
楚月仰面望着他,眼中似不敢置信:“妾身是殿下的侍妾,殿下果真如此狠心么,竟要让护卫来沾我的身子?殿下是要逼楚月去死么?”
萧川不语。
楚月凄切道:“殿下,您怎可这般待楚月?妾身等了您四年啊。”
萧川看着她,他也知自己方才的话说的无耻,不管她是不是自己的侍妾,终不好如此下作,坏一个女子名声。
他咬牙道:“你来西北的第一日,本王便问过你,可愿嫁人。是你自己不肯,你说即便为奴为婢,也要留在王府。尔后,你便时常带着伤来我面前哭诉,说是没名没分,连府中下人也不敢使唤,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日子过的艰难,我不得已才予了你侍妾的身份。”
“是,妾身感念殿下留下了妾身。可殿下曾经也说过,等王府有了正妃,便会真的收了楚月。这话殿下如今,是不记得了么?”
隔着一丛香柏,弈宁独自立在那里,丁香几人在其身后三丈开外。到底是萧川的私事,她不想被旁人听了去。然毕竟是有人想要与她分享夫君,即便再心思玲珑,弈宁此刻也实难说服自己装做什么也不知道,若无其事的离开。
只何奎忐忑不已,以他的耳力,退后三丈,仍旧能听见水榭中的对话。他有心提醒自家殿下,又不敢当着弈宁的面作死。只急得心头冒火,一面不住地默念:“老天保佑啊,可千万别叫殿下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一面又深恨自己多嘴,恨不能给自己两巴掌。
弈宁两手紧握,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若刚成婚时,得知萧川有侍妾,她当不会如此紧张,恐怕看到楚月哭的凄楚,即便不同情她的遭遇,亦会宽厚待之。可如今?
“嗬!”
她在心里苦笑一声,不要说放萧川去宠爱旁人,即便如此刻般,看到他与楚月如此靠近,弈宁都觉得心中酸涩难耐,十分不适。若不是最后一丝理智阻拦,听到楚月方才那句话,她险些就要冲上前去了。
正所谓,由爱生忧、由爱生怖,大抵便是如此吧。
说到曾经,萧川只觉后悔不已,早知道如今会娶弈宁,他说什么也不会留下楚月,更不会为了躲避她的纠缠,随口拿那样的话去搪塞她。
他无奈道:“本王当初随口承诺,是本王对不住你。但本王私以为,上次让乔嬷嬷代为传话,本王的意思已十分清楚。你当日既说,别无所求,只求在王府有一容身之所,何以今日又来纠缠?”
面对萧川的诘问,楚月心中愤恨。当日不过权宜之计,她又不傻,怎会放着现成的富贵不要,被他随意嫁人或遣送回京?
她抱着萧川的腿,又伸手去拽他的袍袖,楚楚可怜地道:“是妾身不好,管不住自己的心!可妾身对殿下一片痴情,日思夜想,实在不能忘怀。妾身不求名分,但求殿下要我,哪怕做奴婢通房,妾身也认。殿下放心,妾身绝不会让王妃知晓,妾身自知身份卑微,不敢跟王妃抢恩宠,只求在王妃身子不便时能替她分担一二,哪怕只能伺候殿下一日,妾身也此生无憾了。”
此言一出,萧川几乎怒不可遏。
“你当本王是什么人?背着王妃与你偷情么?你既起了这样的心思,也不必再替你寻亲事了,待到年后开春,本王即刻着人送你回京。”
说完,已再不能忍,直接钳住楚月的手腕,硬生生掰开,抬起脚便走。
“不!”
楚月冷不防萧川如此绝情,被搡开后,凄厉地大叫一声,起身刚要去追,却见萧川突然停住了。
漆黑的夜色中,弈宁咬唇立在不远处。夜风吹起她的裙摆,发丝有些乱,显然来了有一会儿了。
萧川一时竟有些怯懦,比当年第一次上战场还要不知所措。他努力回忆自己方才说过的话,似乎并无什么不妥。饶是如此,他却仍有些抬不起脚。
身后楚月看到弈宁亦是一愣。
弈宁却在二人注视的目光中 ,松开咬紧的下唇,从容走到萧川跟前。
“殿下迟迟未归,我只好来寻。现下可以回去用饭了么?”弈宁平静道,向着萧川伸出了一只手。
萧川立时便握了上去,颔首道:“好。”
楚月眼见二人要走,竟无一人理会自己,更别说弈宁从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未给她,一时间又羞又恨。可她不能退缩,左右今日已撕破脸皮,若不能为自己挣一条出路,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