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
我没有任何的印象。
但这些声音在我心里回响,它们如此清晰,如此深刻,就说明说这句话的人对我很重要吧。
火变的很大,更大,劈里啪啦的声音也变得更响亮些。
既然重要,我就不会想要失去那个人,不想让那人离开我。
火,全是火,永无止境的火焰。
那我必须成为那个人会喜欢的样子。
我甩开那名一名消防队员,踏进火中,在着火的房子中寻找人影。
“笨蛋!给我回来!”有人在怒斥,“你是笨蛋吗?能不能好好用脑子想想啊!”
似乎在那之前,有人想要拉我回去,却没有碰到我。
火势太大了,一阵阵的火狂狂的狂欢。
灼热的温度会给腿部带来的阵痛,产生腿在燃烧的感觉。
但是我是感受不到的,我跑了进去,难闻的气味让我想干呕。
我穿过浓烟和火焰,终于找到了他。
周围的火把他围绕着,烧着他的衣服和皮肤,右眼已经烧伤,没有结痂,血慢慢流下。
他就这么平静地躺在那里,脸部已经烧伤。
“看来你的小说没有办法出版了。”我几乎是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永远没有了。”他说着,满怀希望自己死掉。
火的热气打湿了岛梅野的眼睛。先是一颗,两颗,然后眼泪涌了出来。
岛梅野望向了我。
倒映在他视网膜上的是一个20岁出头的人,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既没有惊诧也没有恐慌,眼神不带半分审视。
“我死了吗?”
岛梅野问,嘴角悄悄扬起一丝弧度。
因为脸上大部分地方都被烟雾隐藏,所以这个笑容只能看见眯成细线的眼,和弯刀一样的白色唇部轮廓。
他的问题在空气中回荡。
似乎他只是因为热气吹到眼睛而泛起了生理性的泪水而已。
也确实是如此。
哭也不会改变什么,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对任何人温柔。
他嘴角的笑还是慢慢的消失了。
或许在这一刻,岛梅野才想到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做到自己想做的事。
又或许是因为那一刻我抓住了他软绵绵的手臂围上我的脖子,托起他的臀部,直接背起岛梅野向外头跑。
“有我在你不会死的,”我平静如水地回答他的问题,“你都做出了这种事,就应该知道你最后的结局了吧,要死也要等到把牢坐完了再死。”
虽然可能要多坐几年牢了。
“那样我就不会管你了。”
“让我死啊!我没办法出名了,救我这个罪人有什么用!”他咆哮着,“我……咳咳……咳。”
他整个人发出痉挛般的颤抖。嗓子就像是一条被锤击得支离破碎的河流,发出着阵阵凄厉的声音。
“没有用。”
“并且你不想死,没有人会真的忘记自身的自我保护系统。”
要庆幸有那个人说过的话,还有我不用呼吸感觉不到疼痛,甚至不会死掉,要不然我可就不会冲进来了。
“只是我勉强也是个警察吧,”我继续说道,“我的工作就是帮助和救人,至于你有没有罪,有多大罪,和我没有关系。”
我的话语中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那是法院的工作。”
或许是火焰触发了脑内的某种联想,我总觉得能够体会到腿上的血肉正逐渐崩坏消散的感觉。
这种错觉让我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仿佛我的身体正在被火焰吞噬。
低头看去,我的腿似乎完好无损,没有烧伤的痕迹。这种视觉上的确认让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过程中我的脚步异常的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泞中跋涉。
跑出火场时。
我感到了一种解脱,但同时也感到了一种深深的疲惫。
要是我还能听见身体的心跳声,估计每一次跳动都有伴随着血液流动的沉重感吧。
心脏在胸腔中安静地待着,每一次聆听都像是在提醒我,这具身体早就死掉了,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这就是现实无法实现的奇迹的发生吗?
我不禁在心中自问。
在这场灾难中,我不仅幸存下来,还救出了一个生命。
在混乱的火场边缘,一个穿着睡衣的女士慌张地跑了过来:“你看见我的儿子了吗!”
她的声音颤抖着,几乎要被周围的嘈杂声淹没。她的头发凌乱,睡衣的下摆随着她奔跑的动作而摆动。
我摇头。
女士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但她没有放弃,转身继续在人群中寻找,呼唤着她儿子的名字。
那才是现实的结局。
奇迹不会在每个人的身上发生。
医护人员连忙把岛梅野抬上救护车,他的身上覆盖着保暖的毯子,脸上带着氧气面罩。
“先生,您也需要检查!”一名医护人员注意到了我,伸出手试图将我也拉上救护车。
“我没事,不用担心。”
我摆摆手拒绝,同时忽略掉毛利一家的关心。
医护人员见我坚持,只好尊重我的决定,转而专注于他们的救援工作。救护车的门关闭了,岛梅野被迅速送往医院。
我站在安全的距离外,目光凝视着那片火焰,它如同一只狂暴的巨兽,吞噬着眼前的建筑。
火光将四周照亮,形成一片明亮而炽热的领域,与周围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
在黑暗中,比星星更加明显,比月亮更加巨大。
盛大,美丽,炽热。
就像……
就像是……
就像是烟花一般,耀眼夺目。
我向江户川柯南借了一下手机,面对着火的建筑,点开了相机。
江户川柯南张开嘴,像是要说些什么,又顿了顿,闭上嘴,没有说话。
屏幕上,火焰的影像跳动着,我按下了录像按钮。镜头记录下了火焰的舞动,火光映照在我的脸上。
在那录像中,又是一声的爆炸,也是最后一声。
冲击波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震动。爆炸的中心,建筑结构在瞬间被摧毁,混凝土和钢筋扭曲、熔化,成为一堆废墟。
尘土和碎片被抛向高空,然后像雨点一样落下,覆盖了周围的区域。
在爆炸的外围,人们惊恐地尖叫,四处逃散,寻找掩护。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慌和不可置信。
紧急服务人员迅速响应,消防车和救护车的警笛声划破了夜空。
我站在原地,手机的镜头稳定地记录着这一切。
随着最后一声爆炸的余波散去,建筑成为了一片废墟。救援队伍在废墟中继续搜寻,确保没有生还者被遗漏。
安全区的工作人员在一个个给生还者登记。
我按照记忆中模糊的字形搜索了一家便利店的名字,屏幕上显示出了一系列的搜索结果,我仔细浏览,直到找到了那家便利店的官方页面。
页面上有着顾客的评价区域,我点击进入,撰写对那位店员的好评。
完成后,我点击了提交按钮,屏幕上随即显示了“评价成功”的提示。
我又熟练地输入一串我再熟悉不过的号码——在那天的电话亭拨打的第二个号码。
我知道对面是个空号,这个事实并没有让我停下动作。
这样会像个傻子,我想,但比起傻子,我更不想当我不守诺言的人。
尽管我已经守过了诺言。
突然,我的动作顿了顿。
他叫什么名字?
我忘了……
我努力回想,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
他叫——
我坚持打下最后一个字。
周围的人似乎在焦急地交谈,他们的嘴巴张开又合上,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变,从担忧到焦虑,从同情到不解。
我费力艰难地展露出僵硬的一个微笑,好比是廉价的娃娃一般。
这个微笑并不是发自内心,而是一种机械的、为了应对周围环境的反应客套的微笑。
我告诉他们:“我就不用去医院了,还有别的事要干呢。”
然后把手机还给江户川柯南,他好像是在担忧我。
“可惜了,蛋糕和拉面今天是吃不到了,下次有机会,再去吃一次吧。”说着,我转身离开。
就像我冲进火里那般,认识的人,警察,新闻联播记者,通通没有阻止到我。
手机的屏幕上还显示着“正在传送”的提示。
输入框内赫然写着——
「To羅人江
烟花还你了,现在你欠我15次烟花哦。记得还。
From不知道叫什么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