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萝西冷静客观地观察战局。
夜莺女士不想杀她。
但她对夜莺女士怀有杀心。
至少现在怀有杀心。
她们没有共同利益,没有感情基础,夜莺女士还能限制自己的自由。
因此她毫不犹豫地下手了。
多萝西放任负面情绪的肆虐,感受着骨血中猛然提升的力量。
果然,虫族的能量会与她的情绪共振。
她放出一条条带毒的触手,不去想这些东西原来是安在什么倒霉怪物身上的。
只要夜莺女士沾到一些——仅仅是她控制的藤蔓也可以,她就会陷入沉睡。
这是那位虫族向她保证的。
——是的,就是那位把玛丽安吃掉,换来好孩子的虫族。
在祂吐出好孩子之前,多萝西与祂进行过一段短暂的交流。
彼时黑发少女的面庞上露出了一种野兽饱足后的奇异满意感,祂垂眸,密密麻麻的红色复眼紧紧地捕捉着那位银毛的人类。
对方感受到祂的注视,抬起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庞,“嗨,祭品如何?”
虽然玛丽安的实力一般,但她的数量多而且她本身的怨气对于虫族也是十分美味啊!
在吞吃了玛丽安后,■■■■从玛丽安的记忆中学会了人类的语言,也不介意在自己心情好的时候和她多谈几句。
多萝西先是对■■■■先前所说的那些乱码表示疑惑,“您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祂犹豫了片刻,终于在人类的语言中找到对应的表达,少女清亮又柔和的声音响起,多萝西意外地发觉,这家伙的声音比自己还好听。
倒不是嫉妒,只是单纯地为外星生物的发声器/官感到好奇,甚至有点想要解刨祂,研究祂的身体结构。
“这不重要。”祂愉快地说——当然,单从祂的表情上是看不出来的,“你有所求。”
多萝西点点头,从祂的措辞中发觉这家伙似乎不太喜欢多说话,于是善解人意地精简了自己的发言,“我想杀死一个实力强大的半人半鸟,您能助我吗?”
对方沉吟了片刻,“你提供的食物令我很愉快。我同意了。”
祂旋即提供了召唤自己的法阵。
还让自己的一位信徒给她支招。
多萝西并不知道祂为什么那么热情。
她永远不会自作多情,觉得这是祂喜欢她的表现。
所以是为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如同祂所说,是因为心情愉悦神清气爽才会随手帮她一把吗?
祂好像经验丰富,说出那些保证时毫无停滞。
也有可能虫族的说法方式就是那个样。
多萝西努力清空自己杂乱无章,缠绕在一起,如同那些翠绿得诡异的藤蔓的思绪。
她必须集中精力,专心致志地面对下一场攻击。
以及偷袭。
夜莺女士却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一般,在躲开攻击,并且反向戳了多萝西一刀的同时还慢悠悠地把藤蔓拍在了多萝西身上。
她没有躲开。
藤蔓的尖刺在她的背部留下狰狞可怕的痕/迹。
伴随着触手被伤害后传到本体,在四肢百骸中欢快地奔腾的麻痹感和疼痛感。
如果放在平时,她大概已经开始骂娘了。
因为她本来也不是脾气很好的人,觉得她很好说话多半是因为她的伪装精妙,或者她觉得这人不值得她生气。
但她现在不能破防。
在敌人的面前,她必须逞强,不能暴/露弱点。
同时,夜莺女士的神情变了。
背部剧烈的疼痛让她意识到——
多萝西绝对使用了什么手段,让自己的伤势和她同步!
她慌了,“您——您居然在身上刻下了三种效果的阵纹!”
夜莺女士说着,匆匆挥手展开空间漩涡,也不顾开大会引起主世界规则的注意了。
她回头一看,多萝西依旧柔美地微笑着,那笑容柔和得让她全身发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好像预料到夜莺女士会慌忙地带她跑路,只是垂眸,遗憾地叹了口气,眼眸里的红光也渐渐消散。
堪比神明的虫族的附身让她疲惫至极,她一下子跌倒在地,血花随之迸溅,在瓷砖上绽放出一朵凄美的玫瑰,艳丽的瑰色也攀上了她那头银白无暇的卷发。
她美得触目惊心,夺人心魄。
“您到了庄园后便要做回沐云絮了。”夜莺女士低声絮语,大抵是知道多萝西依旧清醒着。
她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抱着走进了漩涡,看触感和味道大概是夜莺女士,随后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了她染血的面庞上。
在由于疼痛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她听见了夜莺女士的低喃声,听内容大概是和一个人聊天。
“太可怕了……果然,她打起来完全不要命……哦是的,先得找个……呃,人,帮她擦身子,或者洗药浴……”
随后,她头脑一阵眩晕,身体到达了极限,意识缓缓浸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