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死吧。
坏孩子的脑海中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缭绕在他周身的气压低迷得可怕,湿润的空气几乎要凝成冰块。
多萝西新奇地盯着他看了顷刻,随后移开目光,笑眯眯地问候好孩子,“是噪声太响,才会把你吵醒的吗?”
她的声音柔和了些,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坏孩子:“……”
她把他们的对话称为噪音?!
好孩子眨了眨眼,脸上有些还未散去的迷茫,“……没有,只是打算上个厕所,突然听到这边的动静,有些担心于是来了。”
多萝西和好孩子客套了几句,最后后者还是忍不住提问,“所以为什么说他有那样的癖/好?”
多萝西闻言又看了坏孩子一眼,看上去很想笑,拼了命才忍住,那双摄人心魂的紫眸里笑意氤氲,“唔,因为他尾随我们来到这栋别墅,在角落偷/窥了我许久?”
被她这样一说,坏孩子好似阴沟里的老鼠一般。
至少他觉得多萝西是在阴阳怪气。
于是他又双叒叕破防了。
由于愤怒,他的眼睛泛起渗人的血丝,同时他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酸涩。
在他还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之前,好孩子已经讶然开口,“你——哭了?”
考虑到在场的只有三个人,除去问话者,多萝西实在不像是在哭的样子,所以好孩子话中的那个人显然是坏孩子。
坏孩子:“……”
他的拳头硬了。
狗/男/女!
……不对,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先前哄/骗好孩子做不符合其三观时的口才仿佛流逝,他根本说不出什么其他的话来辩解。
“不。”他的喉咙有些干涩,“为什么你会在半夜在洛芙尔的门口徘徊?——厕所不就联通着你的房间吗?”
好孩子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好孩子:“因为你造成的声音太响了,以至于我无法忽略。”
坏孩子勾起嘴角,“那就说明,你觉得洛芙尔小姐所说的那些内容皆是一种噪音。”
两人又大吵起来。
甚至有向动手发展的趋势。
这场矛盾的激化因素站在他们中间,无动于衷,十分淡定,没有半点劝架的心思,只假惺惺地说了几句话。
如果“你们不要打啦,要打去练舞室打”这样毫无诚意的发言也算是劝架的话。
两人都知道多萝西只是想看戏,但他们积怨已久,自然想借着这个名头来大吵一番。
直到银发少女靠着墙壁,昏昏睡去,好孩子才停下,语气冷淡,“我不希望再次和你一起在洛芙尔小姐面前丑态百出。”
“呵,”坏孩子冷笑,“你其实只是想在洛芙尔小姐面前展现自己好的一面——完全不考虑洛芙尔小姐的感受!她已经入睡,你却不换场地,依旧在此和我大声吵架。”
“你的言辞有些偏颇,大声说话的人只有你,”好孩子平日无害的模样尽失,步步紧逼,“事实上,我已经打算出去了——”
两人那些毫无意义的争执被关在了门外。
在临走前,好孩子小心翼翼地把多萝西的身体放平,给她盖上被子。
坏孩子站在一边冷嘲热讽,“你可真是假惺惺呢——”
好孩子不紧不慢,“那你倒是考虑到她的感受?”
他们离开之后,看似已经熟睡的多萝西倏地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她精心控制了自己的呼吸频率,让好孩子和坏孩子两者都以为自己已经睡着。
且不说那两只对她都抱有些对她迤逦容貌的好感。
即使没有好感,他们的教养都不会允许他们在一位淑女面前大打出手——
最多是那些对彼此的明枪暗箭和冷嘲热讽。
其实多萝西完全可以兴致勃勃继续听下去,毕竟他们的争吵的目的中,有一部分就是在给好感对象作秀。
然而她听了一阵子便觉得有些无趣,本来她想看看两人有没有更好的吵架角度,但翻来覆去只是那几个点。
于是她利用好孩子和坏孩子良好的修养,装睡以把他们请出去。
在这场闹剧中,唯一有意思的一点就是观看一模一样,顶多在衣物上有些差别,宛若双胞胎的两人——特别是他们容貌皆为上乘——这样的场景,让她觉得颇有意思。
在他们走了之后,她完全可以继续聆听门外的争论,但她直觉那是些听了令人倦怠至极又没法引人入睡的内容。
多萝西只想多睡一会儿。
她前几天晚上悉数累死累活审阅文件,好不容易给自己争取到一整天的闲余,在翻完那些旧书之后,当然想有一个八小时优质睡眠。
虽说她的身体素质不错,不至于猝死,但是睡眠不足后的头疼欲裂,恕她无法忍受。
原先的计划是翻完一个书房的书之后,她便和好孩子乘着马车回去——天黑了不要紧,她完全可以拉到愿意在深夜拉车的马夫。
实在没有人,她可以叫戚槃来帮忙送她回到艾玛的小木屋。
可惜坏孩子的目光实在如芒在背,多萝西当机立断留宿,随意设了陷阱,捉了他后,让好孩子来处理。
……所以说,坏孩子破坏了自己的美好睡眠。
思索了一会儿,多萝西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
她清空杂念,放空大脑,漫无目的地开始数羊。
数到第68只时,温顺可爱的小绵羊变异成为了皮塔那张叼着玫瑰的超绝油腻大脸。
多萝西:“……”
她不是很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