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拉泰亚耸了耸肩,轻声嘟囔,“真拿你没办法……好吧,你走吧,再见。”
这样的轻轻放过,简直如在成为多萝西之前,在庄园和约瑟夫的那场对峙如出一辙——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
多萝西缓缓走出房间,迟疑了下,轻轻合上纯白的大门。
然后迎上艾达质疑的眼神,“——伽拉泰亚·克劳德是整个疯人院最危险的人物之一。”
“但是她在档案上的记录只是普通病人啊?”多萝西奇怪地问。
说着,她悄咪咪地回头看了眼,“而且在别人家门口说这种话什么的,啊,要是被人家听到,该多尴尬啊。”
见小助理还是这幅无忧无虑的模样,艾达放心了些,“她怎么会邀请你去她的病房里的?”
多萝西作回忆状,挠了挠头回答,“呃,我也不知道?我在花园里散步时正好遇上她和梅尔护士。泰亚一见到我,就把梅尔支开,盛情邀请我去她的病房享用下午茶……”
艾达:“你享用下午茶了吗?”
多萝西沉重地叹气,捶胸顿足地说:“没有!泰亚她把我拉到她的房间,给我看了些女孩子的雕像和几副文艺复兴风格的画作……然后我跟她说到我的工作时间了,她就依依不舍地和我告别了。”
艾达的脸色越来越糟糕,看着无知无觉的银发姑娘,欲言又止。
“——有没有一种可能?”
环顾四周,见已经远离了伽拉泰亚的病房,艾达悄声说:“这位克劳德小姐可能有些偏执倾向。”
多萝西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啊?偏执狂?是什么霸道偏执狂爱上我的剧情吗?”
“……不是!”艾达又气又好笑,“你一天到晚都在看什么话本呐——留校三年都没通过论文,果然是因为看了些稀奇古怪的文学吧!”
多萝西遗憾地摇头,“哦。”
艾达气笑了:“你还挺遗憾的嘛——看来你还是没理解我的意思。”
她缓了缓,“不是我被害妄想,是我真的见识过这样的案例——有位艺术家把她的丈夫残忍地虐/杀了,并把他的骨血做成一副画作——只因为爱之深切,恨不得让她和他融为一体,又觉得那样太过亵/渎,便采取下策,让丈夫成为她最尊崇的事物。”
“……蛤?”多萝西发出没见识的惊讶气音,“……好吓人。”
是正常人的反应。艾达不动声色地观察多萝西的面部表情,“我怕伽拉泰亚也是这样的情形——她对你的款待,怕是对艺术品的款待。”
“是这样的吗……”多萝西的嘴唇动了动,一副有话藏在心底却不敢说出来的模样。
艾达鼓励道:“没事,你说,我不会告诉他人。”
多萝西终于下了决心:“……伽拉泰亚给我看的那些雕像,皆是我小时候的模样。”
艾达步步紧逼:“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多萝西仿佛也被艾达爆发的压迫感所震慑,哆嗦了一下,惊疑不定地看着艾达:“啊?啊……因为我害怕会连累到你。”
压迫感散去,艾达依旧面带温柔的笑意,多萝西不禁敬佩又畏惧地多看她一眼。“被吓到了吗?”艾达平静地问。
多萝西犹豫了下,老老实实点头。“……啊,其实我有点想否认的,但你刚才那种审讯犯人的架势真是令人惧怕。”她的恐惧心仿佛又散去大半,挂起那乐天派笑容:“嘿,你可别小看我了啊,这点威慑力,还吓不着我!”
“这与你方才的话语自相矛盾了……”艾达乐了,“不过你怎么不问我试探你的目的?”
多萝西嗔怪道:“你也知道你是在试探啊——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你。”
艾达目光复杂,最终下定决心一般:“我决定逃出疯人院。”
令人尴尬的沉默,眼前银发少女紫灰色的眼眸中明晃晃地诉说着:“就这?”
“也是,你早就才到我的意图了——该说这就是直觉派吗?果然,第六感是存在的……”艾达又喃喃自语起来,说了些多萝西从未涉猎的心理学专业用语。
多萝西沉吟了会儿,兴奋起来:“啊!那我们制定逃亡计划了吗?”
“是‘你们’,不是‘我们’。”艾达温柔却不容置疑地指正道。
多萝西沮丧起来,像是被雨水打湿的沮丧的金毛,“……那好吧。我说,你们制定计划了吗?”
“嗯……”艾达耸肩,“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并没有。我们打算临场发挥。”
“临场发挥什么的……”多萝西叹气,“算了,随便你吧。”
反正都会在伟大的世界线的指正下成功的,她何必庸人自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