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已是晨光熹微，晨光洒满了少女鸦羽般的长发，为绵长睫羽镀上浅淡金辉，宛若晶石的双眸印着冉冉升起的初日。

她的瞳孔微缩，满脸不可思议，“你再重复一遍？！”

沐云絮惊骇至极，几乎忘了原先要和夜莺女士讲的话。

——比起夜莺女士话中的内涵，这并不重要！

彼时她在夜莺女士的监督下，心情复杂地吃完早饭，忽然听见夜莺女士平和的声音，“是这样的，沐小姐……作为庄园主，您需要离开庄园，招募新的求生者进入庄园。”

沐云絮放下刀叉，“啊？求生者还需要我招募？——剧情里都是庄园主用谜语人的方式，直接把信件发给角色们的啊。”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提了一嘴，“庄园里装好wifi了吗？”

夜莺女士颔首，“自然了。”

她补充一句，“庄园主的命令，我自会遵从。”

“游戏剧情中是您说的那样没错——”组织了下语言，夜莺女士才回答沐云絮的第一个问题。

“然而，在真正的庄园中，是需要庄园主接触了角色们，才能从他们的身上挖掘出信息，在他们最绝望之时施舍援助，让他们进入庄园。”

“？？？”沐云絮瞠目结舌，“你说得好听——但这不就是偷/窥他们的生活吗？”

“沐小姐会这样想自然是正常的，”夜莺女士的语气依旧四平八稳，“我的意思是，您作为庄园主有其独特的权柄——标记也是其中之一。”

夜莺女士：“利用标记，沐小姐感知到被标记者的情绪和状态，得以乘虚……在恰当的时间点为她提供帮助。”

如果她没听错，夜莺女士确实说了乘虚而入这个词吧？！

夜莺女士：“然而沐小姐现在并未完全掌握这一权柄，所以需要借助工具的力量。好在第一任庄园主未雨绸缪，想到了这一点——”

说到这里，夜莺女士的声音带了丝笑意，“准备了特殊的缪斯图章，运用图章可以成功进行标记。”

“停！”夜莺女士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不确定因素也极多，沐云絮不得不叫停她，让她给自己的疑问做出正确的解释。

“大体我是理解了，只是还有些细枝末节的疑问。”

沐云絮：“我该怎么样利用图章感知被标记者的情况？”

夜莺女士：“您已经成功开发了您的精神力——能被选择为庄园主，您自然是有些特殊之处的，诸如在精神领域天赋异禀。因此即使您只是初学者，依旧能契约图章，将精神力浸入图章之内，感知其中的动静。”

末了，夜莺女士还贴心地询问：“需要我解释其中原理吗？”

考虑到最近在学习精神力方面的知识，沐云絮只是踌躇片刻便立刻应下。

这可是白送的教程诶？谁不想听听呢？

“好的，”夜莺女士满意地点头，当然一些稀薄的情绪有可能是沐云絮的感知错误，“第一任庄园主制造的图章是有形体的——长相平平无奇，宛若任何一个贵族家庭中有的家徽印章。”

夜莺女士：“然而，那位搜刮从一个未知位面到了一种特殊的材料，据说是从一颗陨灭的恒星残骸中摘取的，它可以容纳一切生物的精神力，第一任庄园主对它进行了改装，使它能够单向感知精神力——”

夜莺女士接着叙述，“也就是这个图章中承载了被标记者的精神力，顺着这股精神力，图章的所有者可以追溯到被标记者的状态……”

“然而考虑到被标记者多半是些并不普通的人，还有些会转换状态，从人类变为非人类生物——躯体被转换的同时，精神力也会发生改变。”

“针对这一问题，第一任庄园主贴心地设置了找回精神力装置，当发现寻不到精神力的源头时，印章会自发地采集被标记者新的精神力。”

沐云絮第二次打断，“也就是说，我不用担心还得进行二次标记？”

夜莺女士点头，“是的。”

沐云絮梳理了下繁琐的理论知识，终于让晕沉的大脑轻松了些——若不是想要学习精神力，她可能已经睡过去。

随后问，“它的原理我理解了，那么我该怎么标记呢？总不能像abo世界那般，直接刻下烙/印吧？”

夜莺女士不置可否，“从某种程度上，这确实是留下烙印。”

见亲爱的庄园主脸色不对，夜莺女士微微一笑，“当然不是印在后颈——只需要让印章触碰到他们的精神世界中——即使是浅层精神世界都行。”

“这个比印在后颈难了许多，好吗！”沐云絮忍无可忍，吐槽道。

“如果对方的精神力比您弱，那是不难的。”夜莺女士委婉地说，“但是您需要契约的对象多多少少都有些奇异之处——所以您需要获得他们的好感，让他们卸下心防，得以潜入他们的精神世界。”

沐云絮翻译了下夜莺女士的话，“也就是只有攒够好感度，就可以让他们的精神世界对我敞开？”

夜莺女士欣慰道，“您的悟性果然强大。”

沐云絮搞定一个问题，转战，“那么，按照您的意思——”

夜莺女士骤然插话：“沐小姐，勿要对我使用敬称！——我只是您的助理罢了。”

她的语气带着少有的惶恐，急促不安。

沐云絮蹙眉，来不及深想——她怕若是一走神，就忘了方才准备阐述的话语。

“好的，”沐云絮从善如流，“按照你的意思，除了原定的角色——例如击球手，哭泣小丑，我还可以招募其他不在故事线中的角色？”

夜莺女士：“是的。”

她看上去对击球手和哭泣小丑并不陌生，沐云絮在心中划掉[夜莺女士不知道游戏的未来进程]的想法。

那么，这是个很好的，能够招揽下属的机会！

沐云絮几乎是立刻意识到。

她受宠若惊，不大放心地补充问一句，“你会陪伴我吗？”

夜莺女士似乎在隐晦地控诉沐云絮的逃班行为，“若我一同出行，庄园事务无人管理——”

她说着，与沐云絮心照不宣对视一瞬。

很奇异。

——明明眼睛被遮挡，沐云絮依旧看得出夜莺女士的意思。

她瞬间把迄今为止遇到的那些棘手的监管者们，和看到的庄园的冰山一角回想一通。

随即沉默了，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实在不敢想象，若是把这群怪物放出来，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沐云絮微妙地与夜莺女士共情了。

她与夜莺女士相视无言，最后是沐云絮无奈地移开目光，“等我熟悉了庄园事务，我会帮助你的。”

“所以，”沐云絮回到正题，“欧利蒂丝庄园应该是一块独立的位面吧？”

夜莺女士沉吟，“是独立的位面，但它不是一块完整的位面——有位万界行者提出一个名词，称这样未完全形成的位面为‘阴影交界处’。”

“拓展一句，在某些文明口中，位面碎片被称为‘秘境’或‘异空间’。”

沐云絮：“位面碎片和未完全形成的位面不是一种东西吧？”

夜莺女士给出肯定的答案，“是的，未完全形成的位面，也就是阴影交界处，是位面与位面之间夹缝，因此被冠以‘交界’与‘阴影’之名。”

“再多的我不能过多讲解，需要沐小姐自行探索。”夜莺女士似乎有些歉意。

“没事。”沐云絮不怎么在意，事实上她很清楚，位面与位面的事情不是现在的她能够探索的。

她很有自知之明。

现在要关注的只有这个小破庄园——事关生死攸关，她不得不加以重视。

“那万界行者呢？”沐云絮的心中已经有些猜测，只是要确认一下。

“仔细讲解起来很麻烦，用沐小姐理解了的话来讲，就是可以快穿之人——噢是的，万界行者是少有的能在位面之间穿梭的人类。”夜莺女士总是能从沐云絮的脸上看出她的想法——虽然是她刻意表现出来的——但不愧是平行世界的自己都不奢于言语上的赞美的助理小姐。

沐云絮要了解的其实不是这些内容，只是夜莺女士话中的那个世界挠的她心里发痒，忍不住多问几句。

她努力让自己回到庄园问题上，“既然庄园处在一个独立的位面上——那么我该怎么去寻找目标？”

夜莺女士起初对庄园主提出这个问题的目的感到不解，随即想起，自己竟然还没给庄园主讲过相关的注释。

她的语气又带上愧疚感，“对不起，沐小姐，是我疏忽了，居然忘记为您讲解这些知识。”

夜莺女士以为这些常识，即使沐云絮是前任庄园主的平行世界化身，她应当也是知晓的。

她没有说这些话，夜莺女士素来情商高，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夜莺女士缓缓叙述，“欧利蒂丝庄园处在的阴影交界处绑定了一个独立的位面——怎么绑定的并不重要。庄园中大多数的求生者和监管者皆来自那里。”

“那那些珍宝的背景怎么解释？”沐云絮提出疑问。

夜莺女士：“是从其他位面得到世界观与人设，再将人物填充入人设内，并且做出适当的修改。”

“……”沐云絮无言，“你们是撸羊毛撸到底啊。”

“不是，”夜莺女士很认真地辩解，“一些世界观是庄园主塑造的。”

“比如？”

夜莺女士：“深渊系列。”

沐云絮等待了一阵，也没等来下文，瞬间明白庄园主只需要设计这一项世界观。

沐云絮：“……”

沐云絮：“这有什么区别吗？”

夜莺女士：“难道您不觉得深渊系列的皮肤精美，世界观新颖，pv优异吗？”

沐云絮冷酷无情摇头。

夜莺女士欲言又止，有点想继续辩解，想了想还是回归正题，“沐小姐通过空间通道可以进入那个位面——我称它为主世界，当然，这不是官方的称呼，沐小姐不要被误导了。”

夜莺女士：“我拥有临时的空间通道开辟权，可以为您展开通道。”

夜莺女士：“主世界和欧利蒂丝庄园的时间流速不同，请沐小姐不要担忧。”

这下是官方实锤沐云絮的猜测了。

她心中尘埃落定，恍若放下重担。

沐云絮松了口气，“那么，既然可以去主世界，是不是可以回我原来的世界呢？”

夜莺女士沉默了片刻，沐云絮心慌得很，不一会儿，她开口了，“沐小姐的状态本来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