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清轻轻一拨那耳坠,蒋岱阑却像被打开了什么开关,目光黑漆漆的,捕猎姿态十分鲜明地呈现出来,他微微低下头,晃了晃脑袋,耳坠摇曳着,他用委屈似的声音道:“你嫌弃我?”
卓文清已经打算放弃抵抗了,这辈子没想过会和男人谈恋爱就算了,谁知道谈上了吧,还得做底下那个,“只是觉得银白冰冷,很适合你。”
蒋岱阑抱着他,侧头耳坠蹭过他的踝骨,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轻声说:“我并不是哪里都冰冷,大哥很快就知道了。”
卓文清无法再回答。
也不知道这一年是怎么了,一重接一重的突发事件,先是接了个大戏,又碰上了混世魔王,接连不断,打乱了他一切计划。
晚上就要收拾好东西,明天回机关大院,月朗星稀的时候,卓文清撑着精神出门买纸钱,这无比的诡异,尤其是拿着黑笔在纸钱上写收款人名字的时候,蒋岱阑在一边带着宽大兜帽,叼着热带水果味的糖,含糊不清地说:“卓立君,我记住了。”
他这癖好也是很怪异,平时吸烟的人,做完了反而吃起糖来,卓文清从没体味过这事儿的滋味,乍一品尝,又酸又累,简直是身心俱疲,一觉睡了两个点,醒来后又想起要买纸钱,匆匆下楼跑去白事店,也不知道惹上蒋岱阑是造了什么孽。
卓文清看见他神清气爽的,自己嗓子都哑了,心里冷哼一声,暗暗发誓,下次绝不会被他一句话叫绝了。
他趴在桌子上写完年月日,小店老板把好几袋子的纸钱、元宝、宝塔递给他,卓文清又买了花篮子和冷饭菜,准备明天留用。
蒋岱阑在一边默不作声地看着,等所有东西都备好了,他自己全都给提了起来。
蒋岱阑道:“还是我来吧,都是我的不对,这几天都让我来照顾你,你别拒绝,好不好?”
卓文清当着外人的面,不好说什么,点头道:“我要买很多东西,明天家里会来很多客人亲戚,每年父亲忌日都是这样,你帮我的忙。”
蒋岱阑笑道:“这么快就见家长啊?”
卓文清:“……”
他跟店主道谢,拉着蒋岱阑急匆匆出了门,去找吃饭的地方。
蒋岱阑的手自然而然搭在他腰上,嗓音也是过分的低沉了,“晚上没人看见,让我搂一会儿,没事。”
似乎和拍戏时侯的感觉截然不同,走在大街上,反而害怕被看到。
他们原本也算不得素不相识的两人,卓文清腹下受伤过后曾经见过他,是在一条巷子里,说来也巧,和《一笔浮生》里瞿妄和叶杉的相遇一模一样,蒋岱阑从街角路过,侧脸淡漠,那群歹徒认出了大明星,害怕有狗仔队跟着,放过了卓文清,也就是这理由,一开始,卓文清答应和蒋岱阑拍戏,蒋岱阑的所有他都包容,日子渐长,蒋岱阑为他得罪人、打群架、沾了一身灰,卓文清不是泥巴做的,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意,谁会为无关的人冲锋陷阵呢……然而那层窗户纸一破,好像漂浮不定的心有了降落点,哪怕白竟思或是项亦寒亦或是梁览再来找他的事也无妨,长夜寂寂,有双手牵就可以。
两人去吃深夜面馆,蒋岱阑选的地方,口味鲜香浓郁,尝过后说:“老汤不错,猪骨熬的,哪天我也给你做。”
他把汤面上几片牛肉捞出来,放进卓文清盘子里,又按照卓文清的口味选了几盘小菜,做起这些轻车熟路,细心周到。
卓文清一直认为他有做家庭煮夫的潜力,他粉丝貌似也很喜欢他会做饭这一点,如今算是领教了,卓文清默默吃面,把葱花挑出去不吃,辣椒油撇出去,平时吃没事,今天肯定吃不了。
蒋岱阑看了眼,倒是没谴责他挑食,捡起葱花自己吃了,眼睁睁看着他挑出蒜和姜,笑了下,“这不吃那不吃,娇气的很。”
卓文清并不否则自己很挑剔,吃起面条来慢条斯理,蒋岱阑摇摇头,吃得比他快。
好像有人认出了蒋岱阑,蒋岱阑见状也就不伪装了,微微笑着,挥了挥手,然后卓文清被迫跟着曝光。
蒋岱阑对她们说:“晚上早点回家,外面不安全。”
女孩子们看见娱乐圈神颜顶级酷脸大帅哥一本正经地温柔说话,完全扛不住,卓文清暗自发笑,觉得蒋岱阑就是只公孔雀,漂亮的羽毛不开屏都遮不住,刚才亲眼看见他开屏,有点没扛住,要不然怎么能那么轻易让他给得逞了。
只是镜头扫过卓文清冷秀白皙的脸时,看见他嘴角的破损,女孩子们顿时看了眼彼此,不约而同露出一种意味不明的神秘微笑,伴随着激.动跺脚咬.嘴.唇,仿佛得的某种疯癫恶疾发作。
卓文清不解其意,认认真真打了招呼,“女孩子要早点回家,别走漆黑的巷子,走大路。”
两个人拎着东西回家,第二天一早,卓文清完全醒不来,蒋岱阑也不叫他,侧着脑袋玩他的头发,他似乎很满意夜里的第二轮,哪怕卓文清受不住了,他也只能很有良心的温柔一些。
卓文清终于醒了,顿时惊到,去卫生间的时候差点坐地上,蒋岱阑眼疾手快扶住他,“小心。”
他声音温和,似乎很迷恋这种能完全掌控另一个人身.体的感觉,贴上来的温度那么熟悉,卓文清脸红耳热,又听他说:“要去哪,跟我说,你都走不了路了不是吗?”
毫无保留的得到感让蒋岱阑看卓文清就像看一块年糕,说一说话就要过来讨一个亲吻,好像根本就忘了曾经对喜欢男人这事儿有多么不齿。
卓文清只能先去洗漱,刷牙的时候都还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叛逆到不可理喻一个人,才不过是“试试”而已,就已经强势到不可思议了。
…
这股腻歪劲儿一直持续到中午。
海市机关大院门外不停外来车辆,卓文清刷了自己的卡才被允许开进,门卫看见他,很亲切的问候了几句,卓文清回到这,才是真正回了家。
车后座里都是纸钱元宝之类的,还有各式礼盒,今天早上蒋岱阑订做后商家特意送来的,驾驶位里,蒋岱阑摘了墨镜,放回筐里,“文清,我怎么觉得我有点紧张呢?”
卓文清惊诧说:“这世上还有能让你感觉到紧张的事?”
“有啊,”蒋岱阑把车停在公用车位上,俯身过去,懒洋洋道,“出道,登台,发唱片,还有见老丈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