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树上挂着些发白的胶质物,看上去黏糊糊的,使附近的树叶都开始腐烂。群青捡起树枝拨弄了一下它,鱼腥味扑面而来,带着浓烈的魔兽气息。
看来袭击村落的曳行类,就是从这个方向而来。
群青摸了下泥土和树根,又翻开苔藓查看,察觉到有点不太对劲。
虽然说两栖型的魔兽体表有黏液,可以保持身体的湿润。但是毕竟是海兽,很少会在捕食之外的时间里,在相对干燥的陆地上多做停留。
即使这里有溪流分布,对它们来说,也绝对不是理想的栖息地。
但是无论是从黏液的量、又或者是残余在这里的魔兽气息,都说明了它们似乎经常在这里聚集。
这绝对不正常。
确认附近没有魔兽的存在后,群青在搜寻了好几个小时,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可疑迹象,来表明海兽聚集在此的原因。
带着疑问,群青回到了小镇。
正好……再拿尸体试探一下锁海吧。
他找了几个刚刚从森林中回来的镇民,对他们进行了催眠,让对方误以为是自己发现了尸体。
几分钟后,神殿处急急忙忙地跑来几个人,以锁海为首,手中拿着裹尸袋和白布,或者驱魔的圣符之类的物体。
半个小时后,那些人运着尸体回来了。
神殿内传来了喧哗声。
中年女人跪在地上,对着包裹起来的尸块哭得声嘶力竭,似乎是那名死者的母亲。在她的身边,愤怒的中年男人一拳锤在木桌上,冲着锁海大叫起来。
“这就是你的错!为什么居住地的附近会有魔兽?如果不是你玩忽职守,我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死?!”
群青记得他们应该是外来的游客。
其余祭司见状,连忙拉住他,才没让男人一拳砸在锁海脸上。
锁海双手紧握,微微低着头,“真的……非常抱歉,还请二位节哀。”
云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身上挂满了各种杂草,嘴里叼着糖,伸长脖子远远看着,语气虽然惋惜,但也有点不满。
“那里明明就有警告吧?他们在安逸地生活了太久,过于想当然,所以才无视了木牌上的警告,竟然还在这里怪别人。”
群青没接话,只是远远地观察的锁海。
根据镇民提供的消息,十五年前,锁海来到这座小镇,之后就从来没有再离开过。
在这些年,他带领众人修复往日的神殿遗迹,找到让天空放晴的方法,将“鱼腥小镇”改成了如今的样子。
自从魔兽开始出没后,锁海也主动担当起大任,制造星器,帮助镇民一起对抗。
当时听到这里的时候,群青心里略有些嘲讽,不过是垂天院的指派罢了,还说什么自愿在这里居住十五年?
谁会喜欢、甚至想要改造这样一个阴雨连绵、没有希望的小镇呢?
但现在他看着锁海表情隐忍,不声不响地接受着不讲道理的怒火,那种悲伤……似乎并不像是作伪。
想起魔兽,群青又突然有些担忧,转头问云栎,“你今天去了哪里?”
“去找我朋友的妹妹了,只可惜一连好几个地方,都什么发现。”云栎回答他道,“先生,这些尸体不会是你先发现的吧?”
“嗯。”群青简短地回答了一句,“以后别去那种地方了,很危险。”
云栎眨了眨眼,语气顺从又干脆。
“好。”
-
群青放任云栎留在那里继续围观,自己转身离开。
他一边走,一边开始思考起这两天发生的种种。在这座不大的深山小镇中,似乎有两件事正在悄然发生着:
其一,是神殿给他的委托。
根据目前的情报来看,几日后的祷天仪式,似乎就是卡厄泽异常放晴现象的起因。
然而在这表层之下,他却发现了锁海身藏与自己相同的印,不由得让他怀疑这一切是否受垂天院指使,意图冠他“伪祭”之罪。
第二,是肆虐于此的魔兽。
从山洞的奇怪日记,到昨日涌进镇的魔兽、今天遇到的病人,以及森林中的那些残躯,无一不表明了这座小镇正在遭受魔兽的严重侵袭。至于云栎想找的那个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此有所关联。
这些魔兽与气候异常无关,所以算不上是他的任务,但是作为处理人,放着不管似乎也不太行。
想到这里,群青不由得有些无语。
前有魔兽,后有垂天院,他一时之间……竟然都不能衡量哪个更咄咄逼人了。
也许只是巧合,他莫名联想到了那个奇怪的梦境——
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中,山谷与海洋之间,伪像星手指着卡厄泽,轻声地告诉他:去看看吧,也许,是有趣的事情正在发生哦。
如果那个疯子还活着,此刻想必,会很开心地在看他倒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