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橙湖城出来开到这里,他们开了四十分钟左右。
后方有一辆小卡车,车头焊接了许多金属尖刺;车顶有防水布,防水布下露出帐篷的一角。透过前窗能看到前方车座有四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一个组合全是这种男人显得很不好惹,不过这年头越不好惹越安全,或许他们的家属在后方车厢里。
这辆小卡车大约是二十分钟前在野外与他们会车,之后就一直在他们后方行驶。
陆轻厌减速,开到不太平整的泥地里让路,同时几只小飞蚁飞出窗外,悬停在他们的车与对方的车之间。小卡车保持原速,从他们让出的夯实地面开走。
小卡车前座四个男人都侧过脸看他们,眼神都有股说不上来的恶心。尤其是发现陆轻厌和褚秀林姿色各异,小卡车竟然缓缓降速,并调整车子方向,似乎想堵住他们的车。秋叙坐了起来,他长得最漂亮,小小一辆车,三个人简直交相辉映。
秋叙和陆轻厌不约而同地掏.枪上膛,小飞蚁们飞进了小卡车的车窗里。褚秀林有些紧张,但也毫不犹豫地从腰后拔出一柄匕首。美色在刀过人的气势下变成了危险的陷阱,小卡车速度还没降到最低,又加速了,方向也调整回正轨,准备开车离去。
后车厢侧面有通气的铁窗,里面是密密麻麻的一张张惶恐人脸。双开门被一道金属门闩关着,秋叙看见一只手艰难地从门缝伸出来,里面有人试图顶起门闩,即使被晃动的车门夹得鲜血直流也不肯放弃,然而门闩上有一道锁,这注定是徒劳无功。
一瞬间秋叙想到了什么,褚秀林此时也说:“是牧羊人!”
“崩了他们。”秋叙说。
陆轻厌按住耳垂,单手调整方向盘,重新启动车子。前方小卡车的车窗里,驾驶者趴到方向盘上,后座一颗脑袋砸到侧面玻璃上,是人死了倒下了。小卡车没有减速,反而越开越快,秋叙叹了口气:“看来卡住油门了,追吧。”
陆轻厌追击前车,车加速开到小卡车侧面,秋叙探头一看,前座四个人都死不瞑目,驾驶者的脚果然踩在油门上。秋叙打开后座的车门,抓着车顶架翻上车顶,陆轻厌察觉他的意图,平稳地将车贴近小卡车。
秋叙跳上小卡车车顶,在车速带来的失衡中摇摇晃晃地爬到车窗上方,还是抓着车顶架,翻身钻进驾驶座,顺脚把驾驶者踹到了一旁。他落在驾驶座上,三下五除二刹车拉手刹熄火。
陆轻厌一个急刹,和褚秀林分别两边下车。褚秀林大喊着安抚车内的人,把那只血淋淋的手推回门缝后。陆轻厌一枪打断了铁锁,扔掉门闩,褚秀林连忙将后车厢的双开门打开。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对双胞胎,他们长着一模一样的娃娃脸,乍一看辨别不出性别,衣衫不整,看到胸口才确定是男人。他们害怕地偎依在一起,看那模样受过不少侮辱,两个人四只手全是门缝夹出来的伤,严重处甚至深可见骨。
双胞胎后面有约莫二十多个人,全是年轻又虚弱、长相正常或者略有美色的人。车厢很是狭窄逼仄,二十多个人就像罐头里的鱼,挤挤挨挨地塞在里面。每个人都木呆呆的,褚秀林温声劝他们下来,他们毫无反应,好像被喂过特殊的药物。
褚秀林肉眼可见的难受,他一生有很多次差点落入这样的命运里。
天色越来越阴沉,空气中传来水汽的味道,快要下雨了。秋叙看看天色,又来后车厢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事情略有棘手,说:“褚秀林,把他们带下车,我们后备箱有药,给他们用吧。”
褚秀林从后备箱拿出一只医药箱,一看,是从电梯舱里偷拿出来的。他提着医药箱爬上车,那些人无论被怎么摆弄都不反抗,他一个个检查后扶下车。双胞胎倒是清醒些,但异常惊恐,躲着褚秀林,缩进了车厢角落里。
秋叙和陆轻厌将前座的尸体都扔到地上,在车座下找到了一些物资,都搬出来,车座放平,把伤得严重的人搬上车座躺着。秋叙又上了车顶,拆开车顶的防水布,在两车之间扯起防水布,制造了一片躲雨的空间。
充满污染的雨水很快落下,挤不上车的人站在防水布下,污水从他们脚底淌过,好歹不至于全身淋湿。褚秀林沉默着给他们上药,大多数人都好好的,除了挨过打没别的伤,几个长相出挑的比较凄惨,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双胞胎还是躲在车厢角落不下来,褚秀林处理好其他伤员后,带着医疗箱爬进车厢,小心地靠近他们,尽力安抚着:“……没事了,我们不是牧羊人,你们伤得怎么样?我给你们上药。”
他越靠近,那对双胞胎越是瑟缩着拼命往后挪,发现退无可退又袭击褚秀林,似乎被折磨到精神不太正常了。
褚秀林无可奈何地后退躲让,这时秋叙拖着一具牧羊人尸体进入车厢,又一手一个抓起双胞胎,让他们仔仔细细地看清:“他们死了。”
“啊!”双胞胎先是吓得发抖,过了会儿似乎意识到对方不可能再行害,其中一个扑上去撕咬尸体,另一个很快跟上。
画面称不上多爽快,只是血腥。
秋叙看了会儿雨,等后面动静平息了,转身说:“医药箱留给你们,互相检查。”
双胞胎发泄了一通,情绪稳定许多,人也有了些理性,竟然真的就点了点头。褚秀林擦了擦脸上溅到的血,放下医药箱,和秋叙一块把面目全非的尸体扔回地上,掩上车厢门,空间留给那对双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