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大卡车急驰在荒野里,后方追着十几辆越野摩托。
白天的光线下,地面有着非常清晰的、大约是来往的大卡车长年累月压出的坚实野路。秋叙将油门踩到底,沿着野路一口气逃出十多公里。摩托追兵紧追不舍,秋叙在后视镜里看到他们扛起了火箭筒。
一辆大卡车,即便没有载重,也有十几吨的自重。秋叙一边猛打方向,一边猛踩刹车,在他的计划里,大卡车急刹再甩尾,将横扫一片摩托车。构思是很好的,但直到一脚踩下刹车,他才发现这辆大卡车的制动聊胜于无。
秋叙:“……”
后方火箭筒正在发射,秋叙果断放弃反击。他已经打了方向盘,这时再调整也来不及,干脆继续拐弯。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如果无法反击那他暂时用不着刹车。
在不降速的情况下,卡车冲进布满大大小小石块的野地,顿时整辆车都陷入狂野颠簸。秋叙又发现安全带的锁扣也挺藕断丝连,没颠几下绷断了。他嗷一声在车顶磕了下脑袋,又嗷一声屁股砸回破了个大洞露出下方铁质框架的椅面。
弹头落在路面,轰轰烈烈爆.炸。大卡车横冲直撞着,这时已经与野路拉开一段距离,秋叙只被冲击而来的热浪扑了一脸。
摩托队伍纷纷转弯,也驶上了荒野继续追击。
秋叙单手扶方向盘,用另一只手抓住椅子固定身体。他看到铁山城守卫们也颠得臀部在摩托座椅上回弹,很欣慰,不止他一个人坐骨遭罪。
“打他轮子!”守卫的队长吼道。
前方出现荒村废墟,房屋坍塌得几乎只剩地基,而断墙间的空隙不足以让一辆大卡车无痛通过。
车速太快,多亏秋叙视力极佳,发现得及时。他再次猛打方向,大卡车擦着一截断墙绕开荒村。然而拐弯毕竟使后方追兵拉近了距离,一串串子.弹倾泻而来,打在大卡车的后车厢与最后两只车轮上。
轮胎泄气,这辆疯疯癫癫的大卡车终于开始降速。秋叙再次往后看,追兵的火箭筒又举起来了,他冷静地打了最后一次方向盘。
这次弹头顺利落在大卡车上,大卡车一面发生剧烈爆.炸,一面裹着火焰和浓烟失控地冲进荒村,凶猛地撞进断壁残垣里,最终坎坷地停在了废墟中。
就在大卡车撞停时,一团火滚被惯性甩出车门。
秋叙撕掉着火的破麻床单,借助难以控制的惯性在废墟里翻滚,将头发和身上的火苗滚灭。这会儿不止是坐骨痛了,秋叙龇牙咧嘴地抓住一根断掉的立柱,好不容易把他自己也成功刹车。
浓烈的火焰热得人头皮发麻,秋叙爬进一面倒塌下来的墙壁构成的三角空隙里。他的脚才缩进去,外面的大卡车油箱便爆.炸了。秋叙抱头忍受冲击,等到冲击过去,他立刻揪起衣领捂住口鼻,匍匐离开三角空隙。
秋叙绕到上风处,趴在一处地基后勉强喘了口气。
比起他教科书般的应对,后面的守卫们就不够专业。他们在下风口,被浓烟呛了一脸,一个个泪流满面地咳嗽着,守卫队长吼叫:“咳咳咳后咳咳咳咳咳退咳咳!”
十几辆摩托仓皇地尝试后撤,黑烟和泪花遮蔽他们的视野,一半人没头苍蝇似的,往左就能离开下风处,却不幸往右转圈徘徊。
秋叙擦了把脸,悄悄逼近一辆摩托,随即一跃而起,将守卫连摩托一块儿扑到地上。
守卫的头盔磕在地上一声脆响,这颗脑袋回弹落进秋叙手掌心,秋叙又猛地再磕一下。守卫下意识地大张嘴巴倒吸气,被撞击和浓烟双管齐下搞晕了。
秋叙扶起摩托车,想起这些守卫面对李灿花她们时多么纠结痛苦,还是将晕倒的守卫拖出烟雾,卸了他的头盔戴上,这才跨上摩托,借助漫天黑烟的掩护离开。
越野摩托轰鸣着,秋叙一口气又开出几公里,身后没有追兵,他停车检查伤势。近距离承受爆.炸的冲击让他口腔里一阵腥甜,不知道内脏怎么样了。身上全是磕撞的淤伤,几道血口子已经凝住,但刚才是在锈蚀的钢筋上划到了,秋叙只能挤出一些血,避免伤口里混入杂质。
地面人对核污染已经产生一定的抗性,但很多人生活在工业垃圾里,往往会死于破伤风。
秋叙打的疫苗足够多,他是不担心破伤风,只是有一瞬想得略远,心里不禁涌出一股无能为力的感觉。
更让人无言的是,或许在铁山城能死于破伤风都算善终。
秋叙眨了眨眼,居优晟都死了,他丢掉脑袋里多余的想法,拿起身上背着的狙.击.枪。这把枪属于金思雨,而浮空城的枪械上都有定位器。既然甩开了铁山城守卫,剩下的便是找个合适的地方等金思雨追来。
他正思索着,这时一辆摩托从反方向急驰而来,匆匆往爆.炸火光的方向而去。秋叙举起枪,而对方也看到了他。
“……”秋叙放下枪,望着陆轻厌调转方向往他这边驶来。
算算时间,陆轻厌或许是收到贺老板的传话就找人,打听到扶桑会的动向就追出来了。他发现路上有异常,难免得去看情况,谁知道还没到地方就撞见了秋叙。他这辆摩托是贺老板借给他的,以前他们炸了贴片工厂也是骑这辆车回橙湖城。
“你找个地方等我……算了,别幽怨地看我。”秋叙心里有些无奈,又有些高兴,摆摆手说,“在和浮空城人玩你追我逃呢,车子容易报废。把你的车藏好,回去的时候再用。”
附近有条干涸的河道,河道里有废弃的下水道口,车子藏进去刚好。
秋叙拧着油门继续开车,陆轻厌坐在他后面,两个人一块儿颠簸。陆轻厌伸出双手虚虚地握了下他的腰,颇为不好意思,又默默地改成扶住后座的车架。